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11章 风铃

苏晓走后的第三个月,青瓦巷开始拆迁。电台旧址的红砖墙被推土机撞出个大洞时,小张正在档案室整理新案宗,突然听见铁盒发出“嗡”的轻响,像共鸣的音叉。

 他打开铁盒,里面的磁带碎片正微微颤动,拼出半张模糊的地图——指向电台后院的枯井,井旁画着个小小的风铃。

 “张哥,拆迁队说枯井里有东西。”小林的电话带着杂音,“挖出来个民国时期的铜风铃,上面缠着线,线的末端……连在骸骨的手指上。”

 小张赶到时,枯井已被挖开。铜风铃躺在淤泥里,铃舌上缠着的音频线还在轻轻晃动,线的另一端攥在苏曼的骸骨手里,指骨紧扣,像怕被人抢走。风铃上刻着“1941.3.17”,是她的生日。

 “是她妹妹送的。”苏晓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捧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两个扎麻花辫的女孩站在电台门口,手里举着同样的铜风铃,笑得露出牙齿。

 “奶奶临终前叫我的,说这是太姑奶奶和她唯一的合照。”苏晓把照片放在风铃旁,“当年太姑奶奶住院,妹妹每天都去电台,把风铃挂在窗口,说风吹铃响,就像她在笑。”

 风铃突然自己响了,叮铃叮铃的声音里,混着女孩的笑声,和开盘机里那段1942年的录音一模一样。小张看见骸骨的指骨慢慢松开,缠着的音频线顺着井壁往上爬,线的末端沾着的淤泥里,露出颗小小的珍珠——是风铃上掉下来的珠子,刻着个“曼”字。

 “它在等这个。”苏晓捡起珍珠,轻轻放进风铃的缺口,“妹妹当年把珍珠刻了名字,说这样姐姐走到哪儿都能带着。”

 珍珠归位的瞬间,音频线突然发光,变成透明的丝线,顺着风铃的声音往上飘,穿过柴墙的烟尘,消失在青瓦巷的尽头。苏曼的骸骨开始风化,变成白色的粉末,被风吹散时,竟带着淡淡的檀香,像寺庙里的祈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