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钟不响
陈望以为柳树林的事结束后,一切就能回到正轨。可当他推开自家老屋的门,却看见堂屋的八仙桌上,多了一个布满铜锈的座钟。
钟面蒙着厚厚的灰,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王婆说过的“钟不响,鬼来餐”的时辰。钟摆上缠着一圈暗红色的线,凑近了看,竟像是用头发搓成的。
“这钟是你姑母留下的。”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陈望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老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黄铜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是村里的老支书,去年冬天就因肺癌去世了,出殡那天陈望还回来磕过头上过香。
“你姑母是骨镇的守钟人。”老支书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他面前凝成一团,慢慢幻化成雾的形状,“骨镇的钟,每到子时就要敲十三下,镇住河底的东西。可三个月前,钟突然不响了,你姑母就去河底找原因,再也没上来。”
陈望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姑母信里那句“骨镇不能没有守钟人”是什么意思了。
“河底有什么?”他哑声问。
老支书的烟锅“滋啦”一声灭了。烟雾里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裹着一股河泥腥气,陈望看见雾里浮出无数张脸——有王婆,有小宝,还有那些失踪的孩子,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座钟,嘴唇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计数。
“是‘雾骨’。”老支书的声音压得极低,“骨镇以前是乱葬岗,死的人多了,骨头在地下沤成了雾,每到阴雨天就会浮上来,附在活人的骨头上,把人变成行尸走肉。只有钟声能镇住它们。”
他指了指座钟:“这钟里嵌着第一任守钟人的指骨,敲钟时要用自己的血喂它,才能让雾骨怕。你姑母的血……怕是不够了。”
陈望突然想起姑母信里的字迹,潦草得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的。他伸手去碰座钟,指尖刚触到铜锈,就听见钟摆“咔哒”响了一声,指针开始倒转,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声响。
雾里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王婆的眼眶里流出黑血,小宝的嘴咧到耳根,他们伸出手,指甲泛着青黑,朝着陈望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