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野与小曼 作品

第120章 过来解开跪下(第2页)

 薛宴辞这一生最喜欢什么?还是最喜欢在手术台上,透过显微镜,摘除病人脑中肿瘤的那一刻。

 “知行,什么时候了。”

 “五点了,雨停了,我们回家的航班是八点一刻,一小时后出发。”

 “过来。”

 路知行从沙发上起身,朝她走来。

 “解开。”

 路知行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

 “跪下。”

 路知行跪在她面前,不知薛宴辞要做些什么。

 她伏在他右肩,咬了一口。

 她双手禁锢着路知行的肩膀,使他动弹不得。

 他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扶着床沿,无动于衷。

 膝盖很痛,她没松口。膝盖痛麻了,她没松口。膝盖没知觉了,她松口了。

 路知行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薛宴辞漱口,他递给她的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热的。

 “疼吗?”薛宴辞闭着眼睛扶在盥洗台上问一句。

 “疼。”路知行试着从后背拥抱她一下,贴在她耳后,“好姑娘,下次咬我之前,先说一声,我该先洗澡的。”

 薛宴辞没有挣脱,只是很僵硬,“到家之后,别忘了去打疫苗。”

 路知行点点头,系好扣子,出门叫女儿叶嘉念起床。薛宴辞又有了新的、想做的事,哪怕是咬伤自己这种事,路知行都觉得高兴。

 因为薛宴辞又有了新的盼头,她能活下去了。

 “姑娘,下来,爸爸肩膀痛,抱不了你。”

 叶嘉念眨眨眼,看看妈妈薛宴辞严肃的表情,迷迷糊糊挣脱爸爸叶知行的怀抱,抱着小海豚跟着父母排队安检、登机。

 也许是太累了,薛宴辞在回天津的航班上竟还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刚落地天津滨海机场,路知行就接到了周丽的电话,说家里来了两位审核人员。

 “宴辞,去洗脸,画个妆,看着气色好些。”

 她没有动,只是站在行李提取处,盯着运输台上的皮带转过一圈又一圈。

 十分钟后,路知行取了化妆棉,用矿泉水浸湿,擦过薛宴辞白净的脸庞,又给她化好妆。

 到家后,薛宴辞只简单地和来访人员打过招呼,就上楼去了。这场谈话她应该回避,她也永远不会知道谈过些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叶知行,也相信自己的女儿叶嘉念。

 其实刚刚一进门厅,薛宴辞就注意到了窗户底下那盆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金边百合竹。

 上一盆金边百合竹还是结婚那年,爸爸妈妈送给她和叶知行的新婚礼物,取得是竹报平安,百年好合的意头。

 后来薛宴辞一晚一晚地站在窗前吸烟,无数次将烟头摁进花盆里,也往花盆里倒过不少各式各样的酒。

 花死了,她和他的婚姻也死了。

 或许是怕调查人员看到那一花盆的烟头吧,路知行才换了盆新的金边百合竹来家里,他在这方面,一直很细心。

 一小时后,路知行上楼,薛宴辞穿着一袭棉麻及踝长裙站在卧室开着窗户吸烟。整个卧室阴冷又干燥,路知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又过敏了。

 天津,今天,依旧是个雾霾天。

 “姑娘已经吃过饭了,我煮了面,下楼去吃吗?”他试图握住她垂在身旁的手,骨瘦如柴。

 薛宴辞将手抽回去了,“请叶嘉念到书房,我有话和她说。”

 “姑娘已经午睡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说,可以吗?”

 薛宴辞又陷入到无尽的沉默中去了。

 五分钟后,路知行将薛宴辞横抱到楼下,盛一碗面,喂她吃下去,又拿了常看的书放到她面前,拜托丽姐看顾好她,他才敢出门去接种疫苗。

 “叶嘉念。”

 叶嘉念是有一些害怕薛宴辞的,尤其是薛宴辞喊她全名的时候,尤其是在书房喊她全名。路知行抱一抱靠过来的女儿,耐心教导一句,“没事的,姑娘,妈妈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坐好。”

 叶嘉念听到妈妈的话,立即在沙发上坐正。面对薛宴辞这位母亲,叶嘉念时刻谨记着她的罪恶。

 “我和爸爸要离婚的事,你都和谁说过?”

 叶嘉念一点儿都不敢迟疑,“阿让姨妈,太姥姥,姥姥,姥爷。”

 “叶嘉念,从今天起,爸爸和妈妈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我和爸爸也没有离婚,知道了吗?”

 “知道了。”叶嘉念眼里亮晶晶地,藏着一汪清泉。

 “爸爸曾经做错过一些事情,但妈妈已经原谅他了。”薛宴辞提高声音,告诫女儿一遍,“将来无论是谁和你讲起这件事,你只需要记住妈妈已经原谅爸爸了,就够了,明白吗?”

 叶嘉念郑重地点点头,“妈妈,我都明白了。”

 “叶嘉念,从今天起,咱家的所有事情,都不可以和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任何人讲。”

 “包括你最喜欢吃海蛎煎,爸爸每天工作很忙,妈妈每天在家抽烟,咱家园子池塘中有三种颜色的小金鱼这些事,都不可以和别人讲。”

 “包括太姥姥、明爷爷、黎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哥哥姐姐、姨妈,都不可以讲,记住了吗?”

 “记住了。”叶嘉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女儿生了一副和路知行一般模样的深黑眼眸,薛宴辞特别喜欢。

 薛宴辞说完话,缓了缓,才摆摆手,让叶嘉念出去玩,她太虚弱了,也没有一点儿精神。

 晚七点,路知行喂薛宴辞吃下半碗面片汤,四五片牛肉,两只虾。

 晚九点,她问,“好些了吗?”

 “嗯。”

 “过来。”

 “解开。”

 “跪下。”

 五分钟后,薛宴辞说,“知行,把二哥送来的材料读给我听。”

 路知行一手抱着薛宴辞,一手举着材料读给她听,只有五张纸,是即将与她共事的,同事的相关材料,姓名、职级、履历。

 “读完了,宴辞,我们睡一会儿吧。”

 薛宴辞扭头看看路知行,他疲惫的很,眼睛很浑浊,想必是真累了。

 薛宴辞点点头,路知行从背后拥着她,一直等到薛宴辞呼吸声渐渐变重,路知行才敢闭眼。

 薛宴辞想要动一动,可路知行抱得太紧了,他睡着了,睡得很沉。他不是自己,他一天一夜没睡,是会累的。

 “好姑娘,求你了,让我抱一会儿,只再睡一小会儿。”

 “好姑娘,求你心疼我一下,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宴辞,只再一会会儿。”

 一晚过去了。

 薛宴辞明白,路知行是想要以此逼迫她能多睡一会儿。哪怕只是躺在床上,躺在他怀里,只要时间足够长,薛宴辞都是会困的。

 十三年前,路知行就是这样治好了薛宴辞一整晚一整晚睡不着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