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野与小曼 作品

第117章 不爱了

“你和知行提离婚的事了?”

 薛启洲一脚踏进房子的院门,一脚还在小区路上,就对着薛宴辞急不可耐的问了话。

 “提了。”薛宴辞指指身旁的椅子,示意薛启洲坐下。

 “结果呢?”

 薛宴辞没答话,只是倒杯茶递给他,问一句,“这一院子的山茶花,漂亮吗?”

 这一院子的山茶花是漂亮的,每一棵树开出的花,都是薛宴辞喜欢的花。路知行看似愚笨,其实他比谁都更聪明。

 十三年,薛宴辞从没有拒绝过路知行任何一件礼物。这其中一部分是因为疼爱,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路知行很懂她,很会投其所好。

 薛启洲轻抿一口,将茶杯握在掌心,望向这一院子的茶花,轻声开口,“如果,路知行同意和你离婚,或者他提出要跟你离婚,你怎么办?”

 “好问题。”薛宴辞笑了一声,提高语调,“这我还真没想过。”

 “你在赌?”薛启洲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薛宴辞无论做什么事,只两种可能,一是胜券在握,二是赌徒心态。

 薛宴辞淡淡地答一句,“不至于。”

 一阵风吹过,一院子的雪白、粉白、粉红、正红摇成了一道彩虹桥,她想起女儿了。

 叶嘉念喜欢芍药,路知行就给女儿在半北藕榭种了一院子的芍药,各色间错着,每年花开时节,叶嘉念都会说一句,我的爸爸会种彩虹桥。

 薛宴辞今天泡的是都匀毛尖,都匀在贵州。路知行曾把自己十九岁的妹妹带去过贵州,带着她露营过一整晚。

 那年夏天就该把路知行的腿打断,让他一辈子都再也无法走到自己妹妹面前。

 这是薛启洲,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可如果当时就把路知行除掉了,自己的妹妹薛宴辞此刻又该是什么样呢?

 薛宴辞自小到大,从没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东西,一个人。路知行是头一份儿。

 都匀毛尖茶汤浅绿见黄,厚滑饱满,郁香扑鼻。只是应该用盖碗泡起来更为合适,不该用闻香杯的,闻香杯用来品鉴乌龙茶才更合适。

 “你不信任路知行了?”薛启洲将杯里的茶汤饮尽,同薛宴辞一般仰头看着这一院子的山茶花。

 自从薛宴辞和路知行结婚后,每次回来厦门,她大多时间都住在这儿。无论春夏秋冬,薛宴辞只要住在这儿,总是搬把椅子坐在廊下,安安静静看着院子。

 “有一点儿吧,但不重要。”

 “那是为了什么?”薛启洲问一句。

 “爸爸派你来打听的?”

 “你闺女派我来的。”

 薛宴辞平靠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身亚麻裙子衬得她慵懒极了。贝特赫尔德·奥腾斯这本《中国矿物及产地》写的太妙了,常看常新。

 她举着书,摇动椅子,一树的山茶花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整朵整朵地往下掉。既无狂风,也无暴雨,就这么一朵接一朵的全落在地上了。

 “不爱了。”

 薛启洲将手里的手机翻个面,说一句,“听见了吗?你妈说不爱你爸了,明白了吗?”

 对面的叶嘉念答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

 三月的厦门,已经很热了,可薛宴辞还盖着一条毯子,她就非得路知行不可吗?给他身份、给他名分、抬他的地位。

 薛启洲来不及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就被薛宴辞一句话赶出门了。她说她累了,要休息了,让薛启洲出门后,把大门关上。还说,谢谢他。

 “爸爸,我们回家吧。”叶嘉念将听筒放回拨号盘,拉着路知行出了薛家老宅。

 “爸爸,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我找启洲舅舅问过妈妈,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妈妈说,有一点儿是因为不信任你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爱你了。”

 薛宴辞表达爱路知行,十九岁是黏着他,捧着他;二十五岁是将他介绍给全世界,说他是她的爱人,是她的先生;如今三十二岁,她说不爱他了,也就不爱他了。

 是自己将薛宴辞弄丢了,怪不得她不爱自己了,也不要自己了。

 路知行趁着红灯间隙,回头看一眼女儿,叶嘉念如薛宴辞一般会隐藏情绪,喜厌藏于心,不表于形,不表于行。

 是个天生的执政者。

 “姑娘,前面路口我们停一下,你在车里等一下爸爸,可以吗?”

 “爸爸,你要去给妈妈买花吗?”

 前面路口有一家很大的花店,每一次回厦门,路知行都会绕去那里买三捧花。一捧送给妈妈叶承樱、一捧献给爱人薛宴辞、一捧送给女儿叶嘉念。

 “章淮津,你还爱薛宴辞吗?”路知行想打这通电话很久了。在他立好遗嘱的那一天,他就想过要给章淮津打这通电话。

 薛宴辞看似独立,可她并不独立。她的独立只限于工作,不适用于生活。

 薛宴辞需要一个极度爱她的人去包裹她,抚慰她,她才能活下去,路知行将她身边的人筛选过三五遍,章淮津都是那个最优解。

 章淮津对薛宴辞的爱是足够偏执的,也是足够疯狂的,他可以满足薛宴辞的要求。更重要的是,章淮津有权有势,可以保护好薛宴辞,可以让她最后的结局好一些。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愿意,我会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送给她。」

 “你和薛宴辞之间,发生过什么?”路知行还是问了困惑在他心头最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