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的古源天 作品

第267章 墨药寮秘

大相国寺的晨钟穿透汴京城的薄雾,陈砚秋的指尖擦过寺墙青砖,指腹沾着的曼陀罗花粉在砖缝里泛出诡谲的紫光。薛冰蟾的银刀挑开偏院小门的铜锁,锁芯里残留的靛蓝色粉末与刺桐港所见如出一辙。

 "《东京梦华录》载,相国寺'墨药寮'专供翰林御墨。"她压低声音,刀尖指向檐下悬挂的骨铃,"可没说铃舌是黜落生的牙齿。"

 陈砚秋侧身闪入门内。庭院中央的青铜药碾正在无风自动,碾槽里翻滚的并非药材,而是粘稠如血的状元卷残页。每碾过一圈,纸浆中就浮起几个完整的字,组成"靖康景佑"等年号——正是历代科场大案的爆发时间。

 药寮正堂的门楣上悬着"功参造化"金匾,落款竟是韩琦。陈砚秋刚迈过门槛,怀中的《墨罪录》突然发烫。书页间滑出半张潮州货单,在空中自燃成灰,灰烬落地的位置显出一条蜿蜒的荧光痕迹,直指后堂的屏风。

 屏风上绘着《文昌点魁图》,但魁星手中的朱笔笔尖正在滴血。血珠落在青砖上,竟蚀出个"癸"字小孔。薛冰蟾的银针探入孔中,屏风突然无声旋转,露出后面黑黝黝的甬道——墙壁上嵌着数百个琉璃瓶,每个瓶中都泡着株曼陀罗花,根系缠绕着人类眼球的标本。

 "比刺桐港的目莲道还多三倍......"陈砚秋的指尖擦过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崖州海底的青铜鼎。

 甬道尽头的丹房里,七个道士正围坐在青铜药鼎旁。鼎中沸腾的液体泛着七彩光晕,每当有人投入一株瓦松,液面就浮现出某个贡院的俯瞰图。为首的老道手持玉杵,杵头沾着的粉末正是他们在岭南见过的"墨黍"。

 "戌时三刻入药。"老道的声音像是钝刀刮过铜鼎,"这次春闱的'光明汤'要加三倍曼陀罗精......"

 陈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说话者正是《星变应验录》的编纂者楚星河!这位本该溺毙在翰林院墨池的太史令,此刻道袍下露出缠满靛蓝色绷带的小腿——绷带缝隙间可见蛛网状红纹,与"蛛影奴"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丹房角落堆着贴封条的樟木箱。薛冰蟾趁道士们专注炼丹,闪身撬开最近的一箱——里面整齐码放着"文思墨",每块墨锭表面都浮着层七彩薄膜。她的银刀刚刮开薄膜,箱底突然射出三支骨针,针尾玉扣上刻着"靖康元年春"!

 楚星河猛地转头。水晶镜片后的独眼在昏暗丹房里泛着蓝光,玉杵指向薛冰蟾的瞬间,药鼎突然喷出靛蓝色火焰。陈砚秋抓起案上的《道藏》掷向火焰,经书在火中炸开,纸灰组成父亲在《墨罪录》里的警告:"墨药寮非药寮,实为七杀针淬炼之所"。

 道士们齐声诵咒。丹房四壁的琉璃瓶突然集体爆裂,曼陀罗花的根系如活蛇般窜出。薛冰蟾的银刀斩断袭来的根须,断口处喷出的汁液却在空中凝成西夏文字"锁"。

 陈砚秋怀中的鎏金铜匣剧烈震颤。他趁机冲向药鼎,鼎中液体映出的竟是皇城大内的俯瞰图——紫宸殿前的广场上,数百名考生正排队饮用某种蓝色汤剂。当他将《墨罪录》按在鼎沿时,沸腾的液面突然凝固,浮现出韩似道的身影:这位礼部侍郎正在太庙偏殿,将七杀针刺入某个榜眼模型的玉枕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