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文星移位
钦天监的观星台上,铜铸浑天仪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监正苏颂手中的窥管对准天穹中的文昌星宫,管口却不住地微微震颤——这是《景佑乾象新书》记载的"星变示警"异象。陈砚秋的断簪在青砖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簪尖所指的方位,司天少监正将《天象密档》的星图与浑天仪刻度反复比对,额前渗出细密的冷汗。
"文昌第六星暗淡三度。"苏颂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手中的铜尺不是寻常量器,而是用元丰年间缴获的西夏观星仪残件改制,尺面刻着的党项文咒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当铜尺贴近浑天仪"文昌宫"方位时,尺身突然吸附在青铜表面,接触处迸出几点刺目的火星。
薛冰蟾的银刀插入观星台砖缝。刀刃挑起的不是泥土,而是细如粉尘的磁石碎屑——这些碎屑遇风即悬浮,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北斗七星形状。最末一颗"瑶光"位置的碎屑突然坠地,在青砖上蚀刻出微型黄河决口图,溃堤点正是去年科举状元桑梓所在。
"星轨偏移。"赵明烛的异色瞳孔映出浑天仪上的星象。他手中的残环突然吸附到"文昌第六星"刻度,环上刻着的历代状元籍贯此刻正渗出靛蓝液体。液体顺着浑天仪黄道带纹路流淌,最终在"靖康元年"标记处凝成冰晶——晶体内封存着半片状元笺,笺上"七杀代文"四字尚在渗血。
寅时的更声穿透云层。陈砚秋的断簪突然飞向浑天仪极轴,簪尖刺中的位置"咔嗒"弹开,露出暗藏的鎏金铜版——版上阴刻的星象分野图显示,文昌星位移轨迹与近十年黄河决口位置完全吻合。而最新标记的"靖康元年"预测点,正指向陈砚秋故乡的漕运枢纽。
"验星图。"苏颂展开《元丰天象密档》。当羊皮星图贴近浑天仪时,图上的文昌星宫突然浮起细小的靛蓝颗粒——是混入墨中的磁石粉,遇铜即组成七杀星形状。更骇人的是,当赵明烛用残环照射星图时,背面浮现出用睫毛写就的密档:"文昌北移,当取七骨"。
卯时的晨光染红东方。薛冰蟾的银刀突然变沉,刀柄缀着的铃铛自行脱落,滚到观星台边缘的排水孔处。孔洞中卡着块被水侵蚀的铜片——这是调节浑天仪极轴的"星匙",匙柄刻着的不是司天监徽记,而是辽国"七杀墨坊"的契丹文标记。
"看这里。"苏颂的铜尺点在浑天仪赤道环。环上"景佑四年"的刻度被人为磨损,露出底层刻着的西夏文字:"星移术成"。当他刮去铜锈时,更深处显现出新鲜的锉痕——这些修改痕迹不会超过三个月,恰是上次日食观测后的时间。
辰时的钟声震得浑天仪微微颤动。陈砚秋的断簪吸附到铜版星图边缘,刮落的金粉中露出暗刻的《科场黜落律》补充条款:"当文星移位,取黜落者骨血镇之"。条款旁的朱批字迹与韩似道奏折批红如出一辙,而墨色中混着的靛蓝粉末,正是岭南鬼贡院地基中挖出的磁石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