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重力”的奥秘与辩机的“执念”
光梯的升降平稳得不像话,甚至没有寻常电梯启动时的轻微失重感。
四壁是流光溢彩的琉璃,映照出四人各异的神情。
钟琉璃正兴致勃勃地研究墙壁上的花纹,试图从上面抠下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尝尝味道。慧明双臂抱胸,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颚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辩机则神色淡然,目光落在光幕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逍靠在角落,感觉自己像是被三个老板拉去参加周末强制团建的小员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想下班”的怨气。
“师弟,你看这个,像不像糖葫芦?”钟琉璃指着一串佛珠浮雕,眼睛亮晶晶的。
云逍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师姐,我觉得你更像个饿了三天的糖葫芦,看什么都想啃一口。”
钟琉璃鼓了鼓腮帮子,没反驳,反而认真思考起来:“好像是有点饿了。”
她说着,就习惯性地往怀里摸去,准备掏零食。
“此地禁止饮食。”慧明冷冰冰地开口,眼睛都没睁开。
钟琉璃的动作一僵,委屈地看向云逍。
云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口型无声地说:“出去再吃,管饱。”
钟琉璃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继续研究墙壁。
“云施主。”辩机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佛子有何指教?”云逍懒洋洋地应道。
“你刚才那一剑,很特别。”辩机看着他,“并非纯粹的剑气,里面似乎……混杂了别的东西。”
云逍眼皮一抬。
他那一剑,动用的是【通感】解析弱点,再以灵力催动心剑,同时还夹杂了一丝丝【佛魔金身】里属于八戒的魔气,用以扰乱罗汉虚影的能量结构。
“一点小把戏,上不得台面。”云逍打了个哈哈,“主要是我这人比较懒,能一招解决的,绝不出第二招。毕竟,多出一剑,那也是体力活。”
慧明闻言,终于睁开了眼,不屑地冷哼一声:“投机取巧,终非正道。真正的力量,源于千锤百炼的肉身与意志。”
“大师兄说得对。”云逍立刻点头,态度诚恳得像是慧明的头号粉丝,“所以我选择投机取巧。毕竟千锤百炼太辛苦了,我这人从小就怕疼怕累,能躺着绝不站着。”
慧明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咸鱼发言噎得够呛,脸色更黑了。这人简直油盐不进,一身的歪理。
辩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没再追问。
光梯的速度极快,谈话间,顶端已现出光明。
“叮”的一声轻响,光梯停稳,前方的光壁如水波般散去,露出第二层的景象。
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金色长廊,长廊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铺就,两壁光滑如镜,雕刻着无数佛陀讲法的壁画。长廊的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散发着柔光的门户。
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而,就在云逍迈出光梯的一刹那,一股仿佛能将星辰压塌的恐怖重量,轰然降临!
“咔嚓!”
云逍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在地上,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他体内的气血瞬间凝滞,灵力运转也变得晦涩无比,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水银,每一次吸入都让他的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钟琉璃的身形也猛地一沉,脚下的金属地板甚至被她踩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但她只是晃了晃脑袋,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露出一种新奇又兴奋的表情。
“哇,好重!跟师父以前让我背的玄铁山差不多重!”她原地蹦了蹦,虽然落地声沉重如鼓,但行动依旧自如。
慧明的情况也差不多,他踏出光梯的瞬间,浑身肌肉猛地贲张起来,青筋如同虬龙般在皮肤下盘踞,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但他腰杆挺得笔直,双脚如同钉子般钉在地面,眼中战意升腾。
“好!这才是真正的试炼!”他大喝一声,非但没有被重力压垮,反而像是找到了归宿的鱼,浑身散发出一种如山岳般厚重的气势。
最轻松的,依旧是辩机。
那恐怖的重力落在她身上,仿佛只是春风拂面。她依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脚步轻盈,只是眉宇间比平时多了一丝凝重,显然也在暗中运力抵抗。
于是,场上的画面就显得有些诡异。
一个活蹦乱跳,把重力场当蹦床的天然呆。
一个战意盎然,恨不得重力再加十倍的肌肉猛男。
一个云淡风轻,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佛子。
以及……一个脸色发紫,正用长剑撑着地,像只被踩了一脚的蛤蟆,拼命喘气的咸鱼。
云逍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师弟,你没事吧?”钟琉璃几步跑到他身边,伸手想拉他。
“别……别碰我……”云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感觉我现在的骨头是陶瓷做的,一碰就碎。”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了。这重力,恐怕是外界的十倍不止。在这种环境下,别说战斗,就是走一步路,都得耗费巨大的体力。
“废物。”慧明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说完,他不再理会云逍,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咚!”
他的第一步落下,整个长廊都为之一震。他的步伐沉重,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长廊尽头的门户走去。
“等等我!”钟琉璃见状,玩心大起,也迈开腿追了上去。
她的脚步就轻快多了,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跑。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鹿,在恐怖的重力场中奔跑跳跃,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闷响,速度竟比慧明还要快上几分。
转眼间,长廊上就只剩下云逍和辩机两人。
辩机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静静地看着云逍,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云施主,需要帮忙吗?”她问道。
“不用。”云逍咬着牙,费力地直起腰。开玩笑,在一个女人面前求助,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新佛一道,炼体为本,意志为先。”辩机缓缓说道,“这一层的试炼,名为‘不动如山’,考验的正是肉身根基与承压的极限。若根基不稳,意志不坚,便寸步难行。”
“看出来了。”云逍喘着粗气,“这地方的物业费一定很贵,不然空气不会这么‘真材实料’。”
辩机似乎没听懂他的吐槽,只是淡淡道:“此塔乃我宗门圣物,其中法则自成一体。若云施主无法适应,强行前进,恐有肉身崩溃之危。”
“多谢佛子提醒。”云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骨头比较硬,轻易碎不了。”
话音刚落,他体内的气血之力在极致的压力下,终于被动地运转起来。
原本沉寂的【佛魔金身】雏形,仿佛感受到了外界的挑衅,开始自发地散发出淡淡的金芒与若有若无的魔气。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被压迫到极限的肌肉、骨骼、经脉,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开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一种痛苦到极致的撕裂感,又带着一丝破而后立的舒爽。
云逍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他撑着剑的身体,却一点点地站直了。
他的皮肤表面,一层极淡的金色光华流转,隐约还能看到一丝丝黑色的魔纹一闪而逝。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其痛苦却又无比高效的方式,疯狂地适应着这里的环境。
“哦?”辩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她能感觉到,云逍体内的气息正在发生一种奇妙的蜕变。那不是单纯的佛力,也不是纯粹的魔气,更不是剑修的锐气,而是一种三者勉强糅合在一起的、充满矛盾与狂暴的古怪力量。
“看来,云施主身上,藏着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辩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秘密什么的多没意思,还是明码标价比较实在。”云逍一边适应着身体的变化,一边开始在心里呼唤那个不靠谱的房客。
‘八戒!八戒!听到请回答!你的房东快被人压成肉饼了!再不出来,你的豪华单间就要塌方了!’
丹田气海内,那尊半佛半魔的神像毫无动静。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那份酱肘子喂狗了!’
神像依旧沉默。
‘我跟魏知说你偷看天妃出浴图!’
“咳!”一声轻咳在云逍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不满,“吵什么吵,本帅刚梦到在啃蟠桃,就被你吵醒了。小子,你最好有什么天大的事。”
‘你感觉不到外面的压力吗?’云逍没好气地问。
“压力?什么压力?”八戒的声音懒洋洋的,“哦,你说这跟挠痒痒差不多的力道啊。想当年本帅执掌天河,身披万钧神甲,这点重量,给本帅提鞋都不配。”
云逍的额头青筋直跳。
这家伙,吹牛的毛病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少废话,有没有办法让我轻松点?’
“办法?”八戒嘿嘿一笑,“有啊。你跪下来求本帅,说不定本帅心情一好,就帮你把这破塔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