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佛光?这是【杀生】的佛光!
余音,在溶洞中回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首当其冲的,是头顶那条由怨气凝聚的黑色巨龙。
它那庞大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
那双猩红的、只剩下暴戾与毁灭的眸子里,竟真的透出了一丝……人性化的茫然。
它似乎在努力理解“爹妈”和“蠢”这两个词的含义。
这超出了它被设定了八百年的程序。
凌风已经放弃了思考。
他张着嘴,眼珠子跟着云逍移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位云兄用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反复践踏,然后拼凑,再踩碎。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面对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存在,还可以用这种方式交流。
学到了。
虽然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因为大概率会在说出第一个字之前就被拍成肉酱。
“房东,你认真的吗?”
丹田里,八戒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罕见的错愕。
“本帅当元帅时,都没你这么嚣张。你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你看,它这不是没动手吗?”云逍在识海里回道,“对付这种只有本能的家伙,就得用它无法理解的逻辑去冲击它的核心算法,造成系统卡顿,为我们争取时间。”
“说人话。”
“我在骂它,让它死机。”
八戒沉默了。
他觉得,这小子虽然实力不济,但在作死和拉仇恨这门手艺上,已经深得自己当年的精髓,甚至犹有过之。
就在这诡异的死寂中,变故陡生。
“嗡——”
一声奇异的颤鸣,并非来自龙魂,而是来自那座遍布裂痕的镇魂石碑。
石碑的最深处,就在云逍用“通感”锁定的那个位置,一缕光芒,毫无征兆地绽放。
那是一缕佛光。
但它与石碑表面残留的,那种宏大、祥和、普度众生的佛光截然不同。
这缕佛光,是冰冷的。
是死寂的。
是纯粹到极致的,仿佛为杀戮而生的锋芒。
它一出现,整个溶洞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那股刺骨的寒意,不是作用于肉体,而是直透神魂。
光芒破开无穷无尽的怨气,如同一柄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浓稠的黑暗。
它没有驱散怨气,反而与那些黑色的怨气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黑金交织的、充满了不祥与矛盾的诡异景象。
“这是……”凌风的牙齿在打颤,手中的龙纹承影剑哀鸣得更厉害了,“这是什么佛光?为何……为何比魔气还让人心悸?”
云逍没有回答他。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缕佛光,“通感”异能已经全面开启。
他“尝”到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味道。
冰冷、无情、充满了秩序感,就像一台精密的、正在执行指令的机器。
其中,蕴含着一种最纯粹的杀伐之意。
这,绝对是“杀生”的佛光。
与辩机那种“新佛”的慈悲不同,与八戒身上那种半佛半魔的执拗也不同。
这是属于“杀生”沙悟净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杀生”大人!”
一声又惊又喜的尖叫,从旁边传来。
是夏倾城。
她竟在这缕佛光的刺激下,再次悠悠转醒。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无视了自己虚弱的身体和破碎的弯刀,只是痴痴地望着那道黑金交织的佛光,脸上露出了如见神只的、病态的狂热。
“是“杀生”大人!他没有放弃我们!他显灵了!”
她状若疯癫,声音凄厉。
“哈哈哈哈!最后的考验!这才是最后的考验!龙魂涅盘,就在今日!”
她转过头,用一种混杂着怜悯与怨毒的眼神看着云逍和凌风。
“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神迹!你们这些窃国贼,永远不会懂什么叫信仰!”
云逍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对着绑匪的剪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没理会这个已经彻底没救的女人。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通感”带来的信息洪流之中。
味道,不对。
非常不对。
如果这佛光是来镇压龙魂的,那么它“尝”起来的味道,应该是“净化”、“压制”、“消融”。
可现在,云逍“尝”到的,却是另外两种味道。
一个,是“滋养”。
就像最精准的营养液,滴入培养皿,维持着其中细胞的活性。
另一个,是“催化”。
就像往一堆火药里,扔进了一枚火星,要让它以最剧烈的方式,彻底爆发。
这哪里是镇压。
这分明是在……喂养。
云逍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个过于荒谬和恐怖的猜测。
“八戒。”他在识海中,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问道,“你再感觉一下,那道佛光,真的是沙师弟的?”
“废话。这股子又冷又硬,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味道,化成灰本帅都认得。”八戒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除了那个一根筋的杀胚,谁的佛光会是这个鬼样子。”
“他不是一根筋。”云逍缓缓道,“他是个疯子。一个布局八百年的……绝世老阴逼。”
“什么意思?”八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尝尝那佛光的味道。”云逍引导着,“别用你的神念去感知力量,用你的本源去‘尝’。”
八戒沉默了片刻。
下一刻,他的声音在云逍的识海中轰然炸响,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操!这个憨货在干什么!他不是在镇压,他在养蛊!他在用这条蠢龙的怨气和这片地脉的龙气,当做肥料,在井底下养着一个……一个更恐怖的东西!”
与此同时,井口上方,客栈大堂。
“啪嗒。”
钟琉璃手里最后一块牛肉干,掉在了地上。
她那双总是像琉璃一样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死死地盯着后院的方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股冲天而起的怨气,她并不在乎。
但紧随其后出现的那道黑金色佛光,却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
就像是往一碗香甜的豆花里,硬生生撒了一把冰冷的铁砂。
“云逍……”她喃喃道,站起了身。
一旁的佛子辩机,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那是一种发自神魂深处的、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苍白。
她那张总是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脸,此刻紧绷着,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杀生”……”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作为西域佛国的佛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道佛光意味着什么。
那是佛国四位至高之一,掌管杀伐的“杀生”大人的气息。
可他不应该在西天尽头的灵山镇守吗?
他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流沙河故道?
而且……
辩机猛地看向井口,她那双“佛门破妄瞳”闪烁着金光,似乎想要看穿一切。
“不对……这佛光的意境不对!这不是镇魔的佛光,这是……这是……”
她想到了某种被列为禁忌的、只存在于古佛传说中的秘法。
一种以无尽生灵之怨,饲无上杀伐之器的恐怖法门。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阿弥陀佛。”辩机双手合十,但声音却不再平稳,“看来,贫尼这次,真的要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她看向钟琉璃:“琉璃,你家师弟,好像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
钟琉璃没有回答。
她只是默默地,将那柄门板似的巨剑“惊风”,从背后抽了出来。
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有丝毫犹豫,化作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冲向后院,纵身跃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之中。
溶洞之内。
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哈哈!神迹!这就是神迹!”夏倾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狂热中,指着头顶那条在黑金佛光中愈发凝实、气息节节攀升的黑色巨龙,对云逍嘶吼道,“龙魂正在涅盘!只要献上你这个大胤皇族的血,它就能彻底摆脱束缚,重现人间!我大夏,将再度君临天下!”
“公主殿下。”云逍脸上的嬉皮笑脸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白痴的怜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夏倾城下意识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家这位龙魂兄弟,长得有点太着急了?”云逍指了指上方,“这体格,这怨气,这特效,比八百年前刚被封印的时候,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