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牺牲

顾十七的手掌再次触碰到世界之树投影下的冰晶地面，指尖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那刺痛并非来自寒意，而是冰晶中流转的古老力量，正顺着他的经脉向上蔓延，仿佛在探查他的本心。

 他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第三片发光叶子，叶子上“牺牲的价值”四个字如同烙印般清晰，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紧。

 之前回答“文明存续”与“力量边界”时，他尚能以人类文明的集体记忆为依托，可此刻面对“牺牲”，那些宏大的历史叙事突然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私人记忆。

 “牺牲……”顾十七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苦”字石头，石头的温度似乎比往常更暖，像是在唤醒沉睡的片段。

 识海中，凌越清冷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不再是之前传递空间感知时的沉稳，而是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十七，你快走！极乐狱的空间裂隙马上就要闭合，我来挡住这些暗影生物！”

 那段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彼时他为寻找“火之道印记”的线索，误入被“黑暗之源”侵蚀的极乐狱，若不是凌越及时赶到，他早已被暗影生物吞噬。

 可就在他们即将逃离时，极乐狱的空间裂隙突然开始收缩，无数暗影生物从裂隙中涌出，挡住了唯一的生路。

 凌越没有丝毫犹豫，将空间感知的核心力量注入“苦”字石头，推了他一把：“这石头能帮你定位出口，我稍后就来！”

 他当时信以为真，顺着石头指引的方向拼命奔跑，直到冲出极乐狱的瞬间，才透过逐渐闭合的裂隙，看到凌越被暗影生物包围的身影——她手中的空间匕首已经断裂，银白色的战甲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污，却依旧死死守住裂隙，不让一只暗影生物逃出来。

 后来他才知道，凌越为了守住裂隙，在极乐狱中滞留了整整三天。

 那三天里，她没有任何补给，只能依靠残存的空间之力与暗影生物周旋，直到寒霜神域的守护者路过，才将她从绝境中救出。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在为我牺牲。”顾十七的眼眶微微发红，掌心的红黑色长枪轻轻颤动，枪身上的纹路开始闪烁，与眉心的“冰之道印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世界之树的枝叶轻轻晃动，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又像是在给予他整理心绪的时间。

 顾十七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平静，而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动容：“牺牲的价值，从不是悲壮的落幕，而是以一人之肩，为他人撑起生路的勇气。”

 “我曾有一位朋友，为了让我逃离险境，独自留在被黑暗侵蚀的领域，面对数不尽的敌人。”

 “她明明可以和我一起离开，却选择留下断后，只因担心暗影生物会顺着裂隙追出来，威胁到更多无辜的人。”

 “那时我以为，牺牲是‘舍己为人’的选择，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牺牲，是明知前方是绝境，却依旧为了守护众生而义无反顾。”

 他想起人类文明抗疫时的场景——那些医护人员明知病毒致命，却依旧签下“请战书”，奔赴抗疫一线；那些志愿者明知会被感染，却依旧为隔离的居民运送物资；那些科研人员明知时间紧迫，却依旧在实验室里日夜不休，只为研制出对抗病毒的疫苗。

 “这些人，他们牺牲了陪伴家人的时间，牺牲了自己的健康，甚至牺牲了生命，并非为了个人的荣誉，而是为了守护更多人的平安。”

 “就像我的朋友，她牺牲的不仅是三天的自由，更是自己的安危，只为阻止黑暗的蔓延；就像那些抗疫英雄，他们牺牲的不仅是个人的利益，更是自己的生活，只为守护整个文明的存续。”

 顾十七的声音逐渐提高，眉心的“冰之道印记”突然爆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与胸口“苦”字石头的金色光芒相互交织，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带。

 “我之前以为，‘道’是独善其身的修行，只要我足够强大，就能守护世界。”

 “可现在我才领悟，‘道非独善，乃护众生’——真正的‘道’，从不是一个人的修行，而是在看到他人身处险境时，愿意伸出援手的善意；是在看到文明面临危机时，愿意挺身而出的担当。”

 “牺牲的价值，就藏在这份担当里——它能点燃他人心中的勇气，让更多人明白，守护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无数人共同的信念。”

 “就像我的朋友用她的牺牲，让我明白何为守护；就像抗疫英雄用他们的牺牲，让更多人懂得何为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