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黑暗

他凝神向左边的黑暗望去。左边的堤岸似乎更加狭窄，远处完全隐没在银蓝色微光无法照亮的浓重黑暗里，看不真切。但相比右边那令人心悸的声音来源，左边至少暂时是安静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片，做出了决定：向左。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左边那条狭窄的堤岸。脚下只有不到两只宽的立足之地，另一侧就是那散发着致命蒸汽和幽光的水银深渊。他必须紧贴着凹凸不平的山壁，一点一点地横向移动，精神高度集中，生怕一脚踏空。

 水银湖面依旧平静如镜，倒映着他缓慢移动的、模糊扭曲的身影，那影子在银蓝色的光晕中显得鬼气森森。

 时间在极度紧张和小心翼翼中缓慢流逝。他只移动了很短一段距离，却感觉比之前奔跑还要累。精神上的压力和吸入的水银蒸汽让他开始感到阵阵恶心和头晕。

 就在这时——

 “嘀嗒。”

 一声清晰无比的、液体滴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空间里只有水银流淌声的单调背景音。

 声音来自……上方？

 顾十七猛地抬头向上望去。

 洞窟顶部，一根尖锐的钟乳石正对着他前方不远处的湖面。石尖上，正凝聚着一滴饱满的、反射着银光的液珠。

 是水？还是……冷凝的水银？

 那液珠越来越大，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

 “嘀嗒。”

 第二声。

 这一滴，精准地滴落了下方的水银湖面。

 平滑如镜的汞湖表面，被这一点小小的外力打破。

 一圈清晰的、银色的涟漪，以那滴落点为中心，无声而迅速地扩散开来。

 规则第四条：若有波纹自生，速离水边！

 顾十七的心脏骤然缩紧！虽然不是湖面“自生”波纹，但这外来的滴落，显然同样触发了规则的警戒线！

 几乎在那圈涟漪荡开的瞬间——

 咕噜……

 一个细微的气泡，从涟漪中心冒了出来，破裂。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咕噜噜……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那一片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细小的气泡，像是湖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开始呼吸！

 湖面的波纹不再只是那一圈涟漪，而是开始变得杂乱，细小的波浪开始相互碰撞、叠加。

 咕噜噜……咕噜……

 冒泡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

 顾十七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不再顾忌脚下狭窄，猛地加快速度，沿着堤岸向左前方拼命移动！必须立刻远离水边！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匆忙移动了不到三五步的时候——

 “呜……呜呜……”

 那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子哭泣声，竟然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无比清晰地从他刚刚决定放弃的、右侧的堤岸深处传来，并且正在快速靠近！

 同时，左侧前方那原本一片黑暗的堤岸尽头，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青幽幽、摇曳不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