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雷劈陷阱(第2页)

 “项藉!你这不肖子孙!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板上是什么?!

 你项燕——你那了不起的祖父!

 当年在沛县郊外赌坊,输给我爹刘煓三百石粟米,白纸黑字画押的欠条啊!

 足足三百石!

 一个子儿没还!

 你爷欠我爹的债,你这孙子倒有脸跟我放雷劈人?!

 老天爷不劈你这赖账的龟孙,劈谁?!”

 仿佛被这惊世骇俗的欠条信息彻底激怒,又或是这“债务”触动了冥冥中“契约”的某种禁忌法则——轰!!!!

 一道前所未有、仿佛连接天地的恐怖紫白色巨型雷柱,应着刘邦的咆哮悍然生成!

 如同天神射出的灭世之矛,放弃了对其他算珠的追逐,携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能,朝着刘邦手中那写着“欠条”的青铜残板,精准暴烈地劈下!

 雷光照亮了刘邦那愤怒却又得意决绝的脸!

 “陛下!” “老头子!”

 惊叫声同时响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吕雉动了!

 她不知何时已闪身到殿侧,猛地打开了随嫁而来的巨大铜箱!

 一面古朴沉重、饕餮纹狰狞密布的巨大青铜方盾被她奋力擎起!

 盾牌在雷光映照下,那些粗犷神秘的饕餮兽瞳骤然亮起碧油油的邪异光芒!

 “挡下!”吕雉发出一声清越凤鸣!

 那毁灭性的雷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即将劈中刘邦的刹那,竟如同有灵智般,猛地一个急转,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在了那面瞬间光芒万丈的饕餮铜盾之上!

 滋滋滋——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巨大能量摩擦扭曲声!

 盾面碧光大盛,那粗壮的雷柱竟被这神秘的饕餮纹路硬生生扭曲、折射!

 如同被一面镜子反射,恐怖的紫色雷光如同被巨人引导,划出一道刺目的死亡之弧,瞬息跨越了千军万马的营寨和瓢泼雨幕,狠狠轰击在遥远的楚营方向!

 “啊——我的帅旗!!”

 项羽那充满无尽惊怒与痛苦的惨嚎,隔着重重雨幕传来,依旧清晰可闻!

 显然那面引以为傲、代表无上霸业的“西楚霸王”大纛旗,已在雷光中化为飞灰!

 吕雉面罩寒霜,手腕一翻,将那厚重的青铜盾牌翻转过来,将内面展示给殿内众人。

 盾牌背面,竟镌刻着一行刚劲古朴、深蕴沧桑意韵的箴言:

 天雷之威,诛邪灭祟,然雷霆不伤仁德者。

 “项、藉!”

 吕雉的凤目中射出刻骨铭心的恨意与鄙夷,声音字字如冰刀,

 “看清楚了吗?这是你项家祖庙里,历代祖先自己刻下的祖训!睁开你那被狗屎糊了的眼睛,好好念念!什么是‘德’?!”

 说着,她竟猛地抽出刘邦腰间的佩刀,在自己的指尖用力一划!

 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吕雉看也不看,将流血的手指狠狠按在盾牌背面那句话中的那个“德”字之上!

 鲜血瞬间浸染了古老的文字,那“德”字在血与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刺眼和讽刺!

 “回答我!”

 吕雉朝着雷声传来的方向厉声质问,声音穿透重重雨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天道审判般的威严,

 “当你弑杀义帝、阴谋害我家陛下、在这朗朗乾坤下埋设如此歹毒的雷咒陷阱之时……

 你可曾有一分、哪怕一息!想过这个‘德’字……该怎么写?!你的‘德’在哪里?!!”

 天空的雷霆仿佛也被这血誓般的质问彻底点燃!

 剩余的漫天雷云疯狂聚集、翻滚、压缩!

 最终竟在楚营上方,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指骨分明、缠绕着毁灭紫电的巨拳形态!

 这雷电巨拳带着苍天倾泻的极致愤怒,不再理会地面兵营,疯狂地锁定、追逐着项羽那在暴雨中仓皇奔逃的战车,一道接一道更为狂暴粗大的闪电紧追其后,劈头盖脸地轰击而下!

 楚营中一片大乱!

 人喊马嘶声、爆炸声、物品焚烧的噼啪声汇成一片恐怖的乐章!

 透过层层雨幕,隐约可见军师范增狼狈不堪地举着一面巨大的油伞(似乎是某种特制的避雷法器),嘶声力竭地哭喊,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主公!主公啊!顶不住啦!快……快扔掉那份催命符一样的契约!!扔了那青铜板啊!”

 惊惶失措的项羽在颠簸的战车中,似乎猛然醒悟,手忙脚乱地从满是泥泞的盔甲内层掏出了那沉重的青铜板!

 他脸上混合着极度的恐惧、不甘和一丝求生的侥幸,高举手臂,就要把这引发天怒人怨的根源奋力抛向远处无人的旷野!

 “咔嚓——轰!!!”

 就在青铜板脱手的瞬间,一道水桶粗细、凝聚了最后审判意志的赤紫色终极雷柱,如同神罚之矛,无视了范增奋力掷出的那把油伞(伞面瞬间被撕裂焚毁),精准无误、狠辣无匹地劈中了项羽……胯下那匹雄壮的神驹乌骓马!

 “嘶律律——!”

 惊天的悲鸣划破雨幕!

 火光暴起!

 雄伟的神驹连同战车前部在爆裂的电光中化为焦炭碎块,巨大的冲击力将项羽和他周围护卫狠狠抛飞出去!

 雷云在头顶聚成漩涡,金网已现裂痕,雷电随时可能穿透。

 “儿啊——!让开!”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是韩母!

 这位白发老妇人不知何时冲破了卫士的阻拦,头上顶着一个老旧的铜脚盆,盆里赫然翻煮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和浓烈草药苦香的小瓦罐,踉跄着冲入这片电闪雷鸣的死亡禁区!

 雨水瞬间打湿她的白发和粗布衣衫。

 “娘——不要!”

 韩信魂飞天外,想冲过去却被强烈的电磁干扰弹开。

 一道手臂粗的雷光刺破蜂巢残网,直奔韩母而去!

 目标——她头上的铜盆和那蒸腾的药罐!

 滋——轰!!

 闪电击中的刹那,铜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但预料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那盆中翻腾的草药蒸汽和浓烈的药味,竟与狂暴的雷电发生了奇妙的反应!

 仿佛点燃了一道引信,炽白的电光瞬间融入了苦涩的药香,猛然膨胀炸开!

 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出现了:那巨大的药香雷火光团并未摧毁什么,而是骤然四散,如同被点燃的烟花,在暴雨湿冷的夜空中爆裂出一片巨大、温暖、带着奇异光影的帷幕!

 那光影中,一个清晰的画面浮现:

 一个瘦小的童年韩信,正坐在窗边炕头,乖巧又略皱眉头地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慈眉善目的韩母坐在一旁,温柔地用小勺喂着他喝药……

 这突如其来的、与暴戾毁灭截然相反的画面,让所有人——无论是汉宫中的君臣,还是远处废墟中挣扎爬起的项羽——瞬间呆滞!

 尤其是满脸黑灰、一身狼狈的项羽,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光芒中的温暖景象,眼神从暴戾、愤怒,瞬间变得茫然、空洞,身体微微颤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喃喃如呓语,带着一种深埋心底、从未示人的脆弱和伤感:

 “娘……我娘……也曾……也曾在大雪天,守着我病床三天三夜……亲手喂我喝那烫嘴的苦药……”

 啪嗒。

 一声脆响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低头看去——怀中那块刚才被劈飞出去时紧抓在手里、带着灼热温度的青铜板残块,竟应声裂开!

 如同脱壳般,外面那层刻满了欠债和雷咒的青铜碎裂剥落,露出了内部嵌着的一面……

 一面寻常黄铜打制、背面刻着“娘安”两个稚拙字体的……小护心镜!

 只是,这面寄托着母亲无限牵挂与保护的铜镜镜面,早已被刚才的雷火无情地熏烤得一片焦黑,再无丝毫光晕,只能模糊地映出他那张同样被硝烟熏得焦黑的脸……

 “项家老弟!看见没?!你娘给你的护心镜都烧成炭块啦!”

 刘邦敏锐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心理契机,拍着大腿高叫,声音洪亮带着戏谑,

 “这还不明白?!连雷公他老人家都瞧不下去啦!瞧不惯你欺负我家老太太(指韩母)这份心!人无德义,天雷诛之!跟老百姓玩阴的,老天爷第一个不答应啊!”

 电光石火间!

 韩信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

 他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殿外,一把抓起韩母用来支撑那巨大避雷针铜网的、插在地上的一根手臂粗细、依旧流淌着滋滋雷火的青铜“桩体”(核心引雷针)!

 “天雷为证!人心即天心!”

 韩信的怒吼在风雨中铮铮作响,如同龙吟!

 “今日霸王条款,霸王自毁!此等不仁不义、妄借天威压榨黎庶之约,就此——作、废!”

 话音落,他双臂灌注毕生之力,将手中那根缠绕着璀璨电光的巨大青铜“引雷柱”,狠狠地、决绝地——刺入了怀中那象征着江山社稷、此刻正受天雷觊觎的传国玉玺之中!!!

 轰隆隆隆隆——!!!!

 这一刻,天地为之震栗!

 仿佛整个苍穹积累的最后雷电能量都被这疯狂而充满人道意志的行为瞬间引爆!

 一道前所未有、纯粹由极致炽白光线组成的巨大雷柱,如同天界的光河倒灌人间,顺着那青铜巨针,源源不绝地、狂暴而精准地轰入玉玺之内!

 玉玺瞬间被刺目的雷光包裹!

 那光芒之盛,让整个未央宫、整个长安城、甚至暴雨的天地,都在这瞬间失去了色彩!

 那青铜板上嵌着的、作为咒引核心的古老龟甲,在玉玺内部这纯正人道意志与浩瀚天雷法则最本源的碰撞冲击下,发出了尖锐的哀鸣!

 仅仅刹那,龟甲上那些充满不祥与强迫的“雷劈条款”符文,如同冰雪般熔解!

 化为一滩散发着神圣金光的粘稠液体!

 这“金液”仿佛被一只无形天道之笔引导着,在炽烈纯粹的雷光与白光之中,缓缓流淌、凝聚,最终在所有人震撼无比的目光注视下,固化成了两个饱含天地正气、光耀万古的大字:

 仁、义!

 轰隆隆……隆隆……

 雷声仿佛释放了所有郁积的愤怒,渐渐变得低沉,然后缓缓散去。

 风歇了,雨停了。

 厚重如墨的乌云迅速消散,一缕久违的、带着草木清新气息的金色阳光,刺破层云,温柔地、慷慨地洒落在刚刚经历过雷霆洗礼、满是积水的大殿屋檐和广场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大雨冲刷后的清冽、焦糊味、还有一丝残留的、独特的……草药的微甘。

 楚营废墟中,范增蓬头垢面,衣袍焦黑褴褛,手里攥着被最后一记雷霆焚得焦黑卷曲、只剩下小半片的《引雷术详解》皮革残卷。

 他看着晴空下满地狼藉的楚营和远处汉宫屋檐反射的阳光,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对着苍天发出撕心裂肺、充满宿命般绝望的哀嚎:

 “天意!天意啊——!非是老朽秘术不精,实在……实在是这煌煌天雷……它!它不劈那扎根泥土、与民同乐的草根蝼蚁……它……它专劈……专劈你这高高在上、倒行逆施、众叛亲离的……‘霸王’啊!!!”

 旁边,虞姬一袭红裙,独立于断壁残垣间,纤尘不染。

 她弯腰,捡起地上半根乌黑扭曲的伞骨。

 走到范增身旁,也不理会老军师的悲泣,只是轻轻蹲下,用伞骨尖端沾染着水洼里清澈的雨水,在范增面前那片被雷火烧灼成焦炭色的灰烬堆上,工整而清晰地写下几行小字。

 雨水混合着黑灰,字迹在阳光下发亮:

 雷劈条款·补充说明

 最终解释权及执行权——归老天爷所有,不容僭越。

 写完,她随手抛下伞骨,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裙裾摇曳,飘然而去。

 阳光落在她的身影上,明媚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