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腐海齿渊(第2页)

 陈星的右臂断面滋出荧蓝菌丝，在越南海岸的礁石间蠕动生长。月光下，他看见退潮后的浅滩裸露出由人类牙齿与渔船残骸熔铸的生物礁——每颗臼齿的咬合面都精确复刻着父亲潜艇的管线纹路。

 咸腥海风里忽然混入铁锈味，陈星转身时踩爆一颗半透明卵囊，喷溅的黏液瞬间蚀穿橡胶靴底。剧痛中他瞥见海平面隆起山丘般的黑影，dsv-101耐压舱异化的巨物破浪而出，口器环状齿列间黏连着赵志强半矿化的上半身，脊椎骨刺已与泰坦尼克号的铜钟熔成共振器。

 "它们用活人当零件..."陈星踉跄后退，低频声波震得沙滩析出金属结晶。赵志强残躯突然睁眼，喉咙伸出藤壶覆盖的铜槌，重重砸向胸口的钟摆。

 敦煌地底菌巢内，林楠的右腿已与菌丝共生。她爬过黏滑的管壁，手电筒光束扫到库尔斯克号船员的牙齿矩阵——每颗臼齿根部都延伸出神经状菌丝，汇聚向中央的明代镇海铁符。铁符表面渗出黏液，正将福岛核废料罐蚀刻成《海禁十三咒》的甲骨文。

 "这些牙齿...在记录所有沉船坐标！"林楠的尖叫引发菌丝暴动，黏液管壁突然收缩，将她压向锈蚀的青铜钟摆。钟摆表面黏着密密麻麻的社保编号，随着她的挣扎渗出咸腥海水。

 泉州古港地下蜂巢深处，赵志强完全矿化的躯体成为菌毯核心。女儿的银项链在胸口烙出焦黑咒文，菌丝正将青铜溶液注入他脊椎。幻觉中少女撕开脸颊，露出雕花铜质声带："爸爸，你的骨头是最后一把钥匙..."

 马里亚纳观测站废墟里，王海拖着白骨裸露的左腿爬行。主控屏突然亮起，播放着寒武纪管虫啃食现代潜艇的幻象。裂缝中涌出陈星父亲矿化的半颗心脏，表面黏着藤壶与《海禁十三咒》的羊皮残卷。

 南海暴雨夜，陈星被菌丝拖向重组完毕的巨物口器。赵志强残躯突然挣脱束缚，铜槌砸碎胸口的泰坦尼克船钟。十二条超巨型管虫破海而出，复眼里滚动着所有遇难者家属的视网膜投影，嘶吼声震碎云层。

 王海点燃最后汽油弹时，火焰映出管虫体内黏连的明代海图与福岛辐射标记。陈星将断臂插入主巢裂缝的刹那，海底传来鲸尸腐烂般的恶臭，终极母体的胸腔缓缓张开——

 那是由切尔诺贝利石墨与人类骨骼熔铸的声腔，每寸表面都黏满各年代潜艇兵的牙齿。泰坦尼克铜钟的震荡使海水析出金属碎屑，陈星在窒息前最后听见的，是三十年前父亲潜入深海时的遗言："它们要的不是毁灭...是让文明在胃里轮回..."

 三个月后，越南渔民发现陈星矿化的右臂残骸。断面增生出明代火炮纹路，菌丝间黏连着赵志强女儿的溺水录音。林楠在敦煌敲响青铜钟摆时，地底传来寒武纪管虫群的应和——

 新一轮骨鸣，正从所有海岸线的齿礁深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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