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18章 冻雨梳痕

2024年1月12日,纽约的冻雨砸在“梳齿与真相”工作室的百叶窗上,像无数把银梳在刮擦玻璃。林赛·霍洛韦对着直播镜头调整耳麦,镜头里她耳后的金盏花疤痕泛着淡红——那是三个月前在托拉夫旧井被梳齿怪物抓伤的。

 “今晚的主题是‘梳子的谎言’。”她对着镜头扯出职业化的微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克莱尔的樱桃发卡。这枚1978年的古董发卡是上周艾玛从跳蚤市场淘来的,内侧刻着“e.h”,正是林赛母亲艾琳·霍洛韦的缩写。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林赛冲下楼梯时,看见艾玛蹲在碎掉的相框前,照片里是1948年托拉夫镇的金盏花田,玛丽·霍洛韦的裙摆被风吹起,露出绣着多瑙河纹的衬裙——那是东欧弗拉基米尔家族的标志。艾玛的指尖在流血,却固执地捡起碎片:“你闻到金盏花味了吗?”

 冻雨突然转急,地下室的管风琴自动奏响《婚礼进行曲》。林赛的银梳在口袋里发烫,这是三个月来第三次。她摸黑走下阶梯,烛火映出墙上新刻的字迹:“第七夜,新娘归”——用金盏花汁写的,墨迹未干。

 “凯斯?”林赛喊着男友的名字。暗房里传来胶片显影的沙沙声,凯斯背对着她,后颈的旧伤渗出金盏花汁,在皮肤上蜿蜒成井的形状。他脚边散落着1978年的警方档案,玛丽·霍洛韦的验尸报告上,凶器栏写着“银梳碎片,齿间嵌有弗拉基米尔家桦木”。

 “你看过地下室的旧井了?”林赛的声音发颤。三个月前的爆炸中,旧井本该被封死,但今早凯斯的胶片里,井底浮出了艾琳的金发——和林赛的发色一模一样。

 凯斯突然转身,左手握着染血的银梳,正是玛丽失踪的嫁妆梳。他的瞳孔里闪过梳齿状的红光:“弗拉基米尔家的新娘需要七代献祭,你是第七个。”

 林赛后退时撞翻了档案柜,克莱尔的日记残页飘落:1985年11月12日,“妈妈总对着镜子梳金发,她不知道,镜子里的倒影在替尼古拉斯梳头”。墨迹渗透纸背,显出“艾玛”的名字。

 地下室的水位突然上涨,倒映出血月的轮廓。林赛这才发现,艾玛的樱桃发卡不知何时到了凯斯手中,卡齿间缠着一缕深棕发丝——那是克莱尔的发色,而艾玛明明是金发。

 “1978年,我父亲枪杀了试图揭露真相的记者,”凯斯的声音带着东欧口音,“那个记者的女儿,现在是大都会博物馆的修复师。”他扯开衣领,心口的弹孔里掉出银梳碎片,与玛丽验尸报告上的凶器吻合。

 管风琴声突然变调,转为托拉夫民谣《金发新娘》。林赛的银梳脱手飞出,刺入凯斯后颈的井状胎记,金盏花汁喷溅在墙上,显现出艾琳的字迹:“相机里的不是凯斯,是1978年被梳灵吞噬的警探之子。”

 警报声由远及近。林赛抓起地下室的桦木盒冲上地面,冻雨里停着辆无牌警车,后座放着染血的婚纱——尺码与她的完全吻合。艾玛站在车旁,樱桃发卡变成了银质,齿间卡着张纸条:“血月第二夜,旧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