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论迹不论心
第212章 论迹不论心
马车慢悠悠的往清河帮方向行去。
一身葛布厚衣裳的王文,闭目端坐在马车里,还未回味方才那一拳的余韵。
那简简单单的一拳,于他的武道修行而言,既像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又像是盘活一盘死棋的神之一手!
这是直白的陈述,没有任何夸张的修辞。
此刻他回味着那一拳的余韵,心中好似有一点明灯,照亮了雾蒙蒙的武道前路。
无数珍贵的灵感,在他的脑海里就好似一颗颗浮沉在星海之中的流星,不断的碰撞出璀璨火,重新排列组合成全新的武学。
曾经只能依靠山神令加点变强的武道修行,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变的灵动、生机勃勃。
他甚至觉得,山神令加点已经不再是他提升自身武道的最佳方式。
因为山神令只能顺着“事情发展顺序”,死板的推演提升出一门武学的下一个境界。
就好比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这种稳妥却毫无惊喜的机制。
而他通过那些天马行空的灵感,虽然不能保证每一次提升都能达到最佳的增幅,却有望让每一次提升都取得质变一样的效果。
就好比第一重还在打地基,第二重就直接冲上云霄……
这样的迷之自信,令他自己都忍不住警醒:‘王老虎啊王老虎,你是不是飘了竟然敢怀疑起山神令了’
山神令是什么
那可是地祗的行政系统!
而眼下地祗行政系统的背后,可是天道大老爷在亲自背书!
天道大老爷的伟力,难道还比不上你王老虎一个半桶水晃荡的二把刀
但他经过严谨的思考后,最终仍旧坚持了自己的判断,坚信没有最强的武学,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武学。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闪电奔雷拳》。
这门在茅山流传了数百年,经过茅山派无数代大拿修正完善的武法双修玄门功法,其博大精深,称得上是他一身武功之最。
但这门玄门功法,落入他手中之后,唯一的所用就是做为发电机和蓄电池,增强他体内的能量,他根本就发挥不出这门玄门功法的强悍威力。
究其原因,就是他半路出家,缺少了经年累月修习雷法的底蕴。
以致于他虽然知晓雷法刚猛无俦,也能理解雷法蕴含着毁灭与新生两种无上伟力。
却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那种感觉,咋说呢
就好比你看过无数心理学知识,各种理论、案例信手拈来,却依旧弄不懂女朋友在想些什么……
与《闪电奔雷拳》的博大精深相比,《寸劲开天灵》这一招的精义堪称傻白甜。
但他所发挥出的威力,却冠绝他一身所学,已然称得上是《天道大老爷显威灵》之下的最强招!
王文坚定自身信念,顿时就觉得那一招的威力,更强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十分微弱,却有种温和而广大气韵的气息,自前方行来。
他好奇的挑起车窗帘,就见到一个留着滑稽锅盖头,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灰扑扑葛布衣裳的敦厚青年,背着一捆柴火,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容满面的搀扶着一个做樵夫打扮、瘦骨嶙峋的白发老翁,低声闲聊着迎面走来。
感应到王文的目光,那敦厚青年扭头望过来,望见车窗内的王文,有些讶异的扫视了一眼这架平平无奇的陈旧榆木马车,旋即便释然的笑了笑,见牙不见眼的冲王文点了点头。
王文没有作任何回应,只是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车窗帘,
敦厚青年见状也见怪不怪,收回目光搀扶着身侧的白发老翁,与王文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
王文的神念望着这一老一少渐行渐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这敦厚青年,就是年初时贸贸然跑到将军府找他论道,被他命人打断两条腿扔出扬州城的那个清俊僧人。
当初将军府环淮南道拉练行动结束,他们返回扬州时,他曾见瞥过这和尚一眼。
未曾想到,这和尚还在扬州,并且还与本地百姓混得这般熟悉、亲近。
他依稀记得,这和尚刚到扬州时,处处遭扬州百姓冷眼,当初被他命人打断腿扔出城,他用两只手爬回城内,都无有一个扬州百姓理会过他。
那时候,江南十府惨案还甚嚣尘上,险些与江南十府同命运的扬州百姓们虽然口头不说,但心头都明白,那件事背后有着佛门的影子……
王文沉吟了片刻,屈指轻轻叩击车厢侧板。
金九的声音,应声在车窗外响起:“大哥。”
王文轻声道:“看见方才过去的那一老一少了吗”
金九:“大哥说的是方才那个打柴的年轻人”
王文:“嗯,派人查一查那个年轻人,弄清楚他在扬州以什么为生,平素与什么人为伍,日常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仔细些。”
金九:“诶,小的省得。”
……
年节下,时间总是显得短暂又漫长。
除夕夜,将军府在举行了一场热闹而又丰盛的团拜会后,王文大笔一挥,就给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放了十天的年假,东奔西走一整年的镇魔卫们,得以揣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回家做十天的孝子贤孙。
而王文也换下了华服与甲胄,穿回往日那些不青不黑的臃肿葛布衣裳,住回了他在清河帮的小院子,陪着黄兴德祭祖扫墓、迎来送往,就像是他还在清河帮做红棍的那些年。
所有来清河帮拜年的官商士绅、香主红棍,见了跟个保镖一样跟在黄兴德身后的王文,都满脸羡慕的直夸黄兴德有眼光有福气,养了他王大将军这么孝顺的义子,乐得黄兴德整个年下都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见人就派利市,连王文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都只夸年轻人就是觉多……
王文其实很想对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的看客说一句:‘你们要肯掏四五十万两银子,要多少孝顺的义子就有多少孝顺的义子。’
但他觉得没必要对这些人说这些,因为这些人不会理解、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