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大魔头我恨你
“血鼎咒，那是什么？”楚小凝暗暗震惊，这个词她也曾听天蓓提起过，当时她没当回事，没想到却被这幻灵魔女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只是别人培养的炉鼎而已，肉身神魂，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养料。”幻灵魔女的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
“你觉得我会信你？”
“好言难劝将死鬼。”
“你把话说清楚！”
然而，任凭楚小凝呼喊，幻灵魔女却再未理她。
“你，身子还是不舒服？”这时，杨子默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温和道：“可是饿了？”
楚小凝一愣，收回心思，摇头道：“不饿。”
内心深处，她依旧对幻灵魔女的话语耿耿于怀，幻灵魔女无时无刻不想吞噬她，她能善心大发为自己好？楚小凝是一点也不信，然而她和天蓓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她神魂中可能存在的那什么‘血鼎咒’，这让她又颇感纠结，如此可怕的邪修咒印，与她神魂共鸣的小一却为何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再结合之前在中域的所见所闻以及蓝璃给她说的那些话语，楚小凝此刻倍感迷茫。
沉默片刻之后，她鼓起勇气问道：“你会伤害我吗？”
话一出口，楚小凝就后悔了，这话说得是那么直白，那么幼稚，简直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差不多。
杨子默听完明显一愣，摇头道：“我为何要伤害你？”
楚小凝有些脸红，心头也有些释然，她的问题不仅直白，而且很傻。若他真想伤害自己的话，刚才自己昏迷不醒，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
“这里有灵石、疗伤丹药，还有一些天材地宝。那边的案桌上放了许多食物，你饿了的话自己吃。”
当她回过神时，杨子默已经起身正准备离开寝殿，嘱咐道：“你太累了，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小凝忽然鼓起勇气问道：“你还会来看我么？”
“你总是行踪不定，我找不到你......”
寥寥数语，用尽了楚小凝所有的勇气。
大殿之内，烛火随风飘摇，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会的。”
这刹那的沉默仿佛持续百年，片刻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伴着烛光，照亮了楚小凝疲累而失望的面庞。
“嗯......”楚小凝再抬眼时，杨子默已经离开了大殿。
周围的烛光好似天空中绚烂的星辰，带着温暖与和熙，穿越重重萦绕的极北魔气，将她的身躯温柔地笼罩。
懒得想了......温暖与舒适溶解了她心头沉积许久的阴郁，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楚小凝睁开眼睛。
窗外飞雪飘零，整个无念城依旧昏暗如夜。
这一回，楚小凝是被饿醒的，她起身来到案桌前观察了一会，顿时秀眉微蹙。
杨子默给她留下的除了药材就是丹药，就连他所说的那些‘食物’都长得药里药气的，楚小凝一看便没了胃口。
这些苦涩难咽的东西显然更适合小一，楚小凝把冰玉项链摘了下来放在天材地宝堆里，让小一能更好地吸收药力。
至于她，她想吃肉，想啃半条羊腿、吃下半头牛什么的，不过这种事在无念城从来都是奢望。
楚小凝扎起自己的长发，略作打扮之后便走出了寝殿。
殿外，回廊空荡而寂静，唯有窗外风声呼啸。
“有人吗？”楚小凝走了一会，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连一个侍女或是侍卫都没有。
过去的昔日山素来安静，却也没有安静到如此地步。
“这里是，昔日山后花园？”沿着台阶而下，走过一处回廊转角，楚小凝看着眼前静谧的花园，怔怔出神。
花园里，草木沉寂，极北魔气随风萦绕，一草一木皆透着极北之地独有的神秘气息。
花园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不算大的马厩。
楚小凝清楚记得，那里是她与小白相识的地方，可惜，上次进入神月裂隙后，小白已经失散了。
小白、还有单琦和木心他们应该无事吧......楚小凝感应着自己的心海，小白的灵血静静漂浮，并无大碍。
楚小凝独自漫步花园，花园里除了魔气之外，还有整个极北之地都罕有的精纯灵气，这是杨子默为了种植一些灵材而刻意为之，充沛的灵气让她精神大振。
极远处，沿着昔日山而下，无念城灯火闪烁，犹如这漆黑大地上的一盘珍珠。不过景色再美，楚小凝还是想吃东西。
“对了，还剩一些！”楚小凝手一翻，从虚鼎里掏出了一张大饼。
素来讲究吃喝的她终究没有亏待自己，虚鼎里仙丹符箓之类的东西可能不够，但吃的东西必定少不了。
“味道有些干瘪，也不知大魔头这花园里有什么好吃的。”楚小凝啃了一口，味道差强人意，于是左看看，右瞅瞅，试图从杨子默的花园里翻找些灵果之类的。
“咦？这里居然有根葱！”在一处灵力充沛的假山旁，眼尖的楚小凝发现了一枚碧绿的草状物，散发着醉人的香味与灵气。
略微嚼了一口，充沛的灵力直润心喉，让人心神舒畅。
“这个，应该是桂圆吧？”心情大好的楚小凝收起了葱，之后跑到一棵银灰色的大树前，大树上，几枚桂圆状的小果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看起来非常可口。
“拿下！”楚小凝毫不客气，将果子全部摘下，稍微尝了一个，神魂飘然，不似桂圆，却比桂圆好吃了无数倍。
“莲子也有？看不出来呀，大魔头生活情调可还行，在后花园里种了那么多菜。”楚小凝从一束白玉般剔透的莲藕里掏出了好几枚闪闪发亮的莲子，略微一尝，果然也十分美味。
“那么多好东西却藏起来，整天喂我些苦兮兮的丹药，大魔头啊大魔头，你不是不会享受，而是纯粹抠搜，既然被本姑娘发现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楚小凝嘿然一笑，之后将葱、桂圆和莲子放在了自己的大饼里，之后撒上肉干，卷上一卷，再之后运起真气，在手掌上升起一道薄薄的火焰。
待秘制春卷微微冒起白气之后，拿着往嘴里一送——
哗......
“这味道，羽化登仙也不过如此吧......”楚小凝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食物中散发出来的灵气与香气，深深陶醉。
“不如也让他尝尝，教他知晓本姑娘的手艺。”楚小凝有好吃的素来不会忘记别人，又做了一份秘制春卷，之后一边吃着手里剩下的，一边朝着杨子默的寝殿走去。
记忆中，昔日山杨子默的寝殿并不远。
路过一处水池时，楚小凝又掏出梳子顺手梳了梳头，片刻后便来到了寝殿前。寝殿大门并未关闭，殿内烛火飘摇，恍若星空。
杨子默背对着大门，盘膝坐于烛火深处，背影孤寂。
感受到了楚小凝的到来，杨子默转身看向楚小凝。
楚小凝则是献宝似地拿出了自制的大饼春卷，招呼道：“月恒大神，来，吃饼！”
话一出口，楚小凝不禁捏了捏嘴巴。
月恒大神，多么遥远的称呼。当初在迷雾平原上，荒山野岭间，楚小凝也如今日这般，拿出了自己的存货，招呼乔装为月恒的杨子默吃饼。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过去。
杨子默亦是怔住，他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大饼，吃了一口，一切都如当年那般......不对！
杨子默僵住了：“这里面，是什么？”
“你花园里种的那些葱啊，桂圆啊，还有长得像莲子的东西。”楚小凝看出了杨子默的疑惑，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吃过的，没有毒，味道也尚可，大神你就放心吃吧。”
“你......”杨子默素来平静的脸庞上泛起了波纹，嘴角微微抽搐：“千年暗地须，混元子，金翅银莲......”
“哦？名字果然不凡，难怪那么好吃。”楚小凝赞叹道：“吃起来确实比普通的葱蒜、果子强多了，看不出大神你还真是热爱吃喝呢。”
“你居然，把千年暗地须，就这么吃掉了.....”杨子默的心境早已到达古井无波的境界，此刻却忍不住有种想垂泪的感觉。
遥想当年，数十位妖族帝境强者与他大战于西荒长极峡，双方打得天昏地暗，山河破碎，所为者，就是楚小凝刚才吃下的那根葱——千年暗地须。
当年大战之后，杨子默那蔑绝天下的霸道身影凌驾于西荒群山之巅，和那群哭丧着脸、头破血流的妖族大能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怕让那群妖族大能知晓千年暗地须的最终结局的话，他们统统都会笑掉大牙吧......
“喜欢吃的话，就把它吃完吧。”千言万语，终究只剩下一句。
“哦？”楚小凝摇了摇手中吃得差不多的春卷道：“你是说这根葱？”
“是，就是那根葱。”杨子默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许浪费。”
蛮贤惠的嘛......楚小凝心头大赞，开心地继续吃着，顺便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佐料，轻快地洒在了春卷上：“这样更好吃！”
那味道，仿佛又回到了迷雾平原、两人一起吃大饼的日子。
“大神，你的身子还好吧？听说天下各国各宗都想趁你病要你命，你不要紧吧？”楚小凝一边吃着，一边关切地询问杨子默。
杨子默一怔，放下手中的春卷，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楚小凝有些不解，猜测道：“我知道了，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吗？”
杨子默明显顿住，旋即微微点头。
“果然霸气！对了，蓝璃姐姐，你上次没有伤害她吧？”楚小凝继续聊。
杨子默微微摇头。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坏，蓝姐姐忠言逆耳，但她都是为了你好，良药苦口啊，对吧？”楚小凝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杨子默一僵，最终点头。
“那这昏暗域的扩张是怎么回事呢，你知道吗？”楚小凝穷追不舍地聊着：“不是你发起的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杨子默一窒，微微点头，然后摇头。
“呃......你的回答很模糊呢。”楚小凝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情况非常复杂，你做那些坏事也有苦衷，对吧！”
杨子默最终点了点头。
“哈哈哈，大神，我发现我和你好有默契！和你聊天真是开心，那么......”
楚小凝自己也没发现，她变得非常啰嗦，满脑子都是想说的话，恨不得倾泻而出，和杨子默聊上三天三夜。
“你现在修为不弱，我也是时候为你治疗神魂暗伤了。”面对滔滔不绝的楚小凝，杨子默终于不再只是摇头点头，而是快速打断了楚小凝的那么多‘那么’。
“啊？怎么医治呢？”楚小凝心思一转，老脸一红，忐忑道：“这个，我要不要背对着你，之后你拍着我的背，那我要不要......”
“皆不用。”杨子默快速抢答。
“哦？那会不会很疼？”楚小凝担心道：“你可得轻点，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别把我捏疼了。”
话一说完，楚小凝老脸更红了。
一个动辄手撕大战船、与一群帝境大能打得昏天黑地的彪悍女子，居然敢用弱女子这等名号称呼自己？
若是小一醒着的话，估计能把这辈子吃的灵果都笑吐出来。
天哪，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怎么会说出那么羞耻的话？楚小凝陷入了深深的羞耻之中，恨不得掐一掐自己的脸。
杨子默嘴角明显也有些抽搐，不过还是肯定道：“不会。”
“真的？”楚小凝多此一问。
“真的一点也不痛。”
杨子默的眼神，犹如最清澈最宁静的星空，不可能有假。
“啊啊啊——痛死我啦——”
片刻之后，楚小凝的惨叫声响彻大殿。
只见杨子默抬着手，旋动着无穷无尽的极北魔气将楚小凝周身缠绕，楚小凝张牙舞爪地飘在半空中，叫得相当凄惨。
“大魔头！”楚小凝大叫道：“以前你给我疗伤的时候，明明一点也不痛啊！”
“那样效果并不好，你现在修为可以接受更强力的手段。”杨子默仔细观察着楚小凝的惨样，也不知是在专注疗伤还是在欣赏楚小凝的惨样。
“那你刚刚说了一点也不痛来着！”楚小凝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头晕目眩，用尽力气大声质问着。
“我说谎了。”杨子默淡漠如初，并不在意：“疼得晕过去就好了。”
“大魔头，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