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良人 作品

第3699章 生来骄傲,绝不做小

更何况上了年纪的人,合该安享晚年,受这等刺激,搞不好就要一命呜呼的。

 “嗯。”

 楚月轻吸了口气,把从兰若亭嘴里所得的消息,尽是一五一十道出。

 “原是如此。”

 太夫人点点头,喝了口浓香滚烫的茶。

 “若亭。”

 兰若亭立即捧着汤碗站了起来,浑身紧绷着,如签下生死状即将上战场的无悔将士般。

 “你既相遇,便是与叶府有缘。”

 “老身问你,他和那女子,是否举止亲密?”

 兰若亭不敢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月,似想求救。

 “你如实回答即可。”太夫人道。

 楚月点点头。

 兰若亭一鼓作气道:“举止亲密,好似医侣,听其谈话,似还育有一子,但我当时意识朦胧,痛楚缠身,不敢确凿。”

 他着急不已地往前走了一步,手都往前抬了抬,随时去扶老夫人,生怕老夫人受不了这灭顶的打击晕厥过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兰若亭便是徒增罪孽,有损阴德。

 别提老夫人如此良善慈祥,他多希望能够一世无忧。

 “母亲。”叶天帝犹豫着开口。

 屋内的温馨荡然无存。

 流动的汤香证明了适才的美好。

 “老夫人。”

 兰若亭急道:“恩人特征或许相像,但并非就是同一人,老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罢了,活着就好,他兴许有的苦衷。”

 太夫人长叹一口气,摇头笑道:“出息了,原以为生死未卜的大凶之兆,没想到出现在万道了。”她几乎能够断定,那就是自己的丈夫。

 眼底悲色清凉尽收。

 “几十载浮云苍狗,无穷变化,道不清说不尽,人心算不透,何必个个如临大敌,又满怀担忧,莫不成我这一把年纪的糟老婆子,还是在乎那小情小爱的人?岁月如梭,改变太多,无需斤斤计较去画地为牢,作困兽之斗,放过自己,才得永生。不管如何,血缘亲情不可变化,切莫狭隘多想,因而憎恨上了他。况且尚不知全貌缘由,不晓其苦衷,且不说帝域叶宫美妾如云,左右不过多添一位罢了。”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夫人,始终雍容端庄,华贵的鎏金拐杖立在身侧,即便垂垂老矣,苍苍白发,金丝楠木罗汉椅上的她,始终挺直脊背,虽不能如劲松那般板正,却是神采奕奕,如一方泰山巍峨稳固,全然不见半点伤春悲秋的哀,亦无对丈夫的思念,理智到让在座的诸君缄默无声。

 兰若亭讶异地看向了太夫人,随后正儿八经行了个天山府的礼。

 “祖母说得对,暂不知全貌,未见其人,难勘其局,不必过多执拗。”

 楚月笑吟吟道:“祖母安心。”

 太夫人又看向了叶无邪。

 叶无邪点了点头。

 太夫人这才算真正的安心。

 她这孙子孙女,都是固执之人。

 她只怕因这一时执拗,连祖父都不要了。

 往后之路既想前途坦荡,扶摇万道,总归不能做出伤害祖父的事情来。

 如若那位当真在万道的话,这么些年攒下的家底,若能在来日帮到楚月,也算是好的,她就怕楚月顾及自己,和祖父撕破了脸,反而坏了大事,那便得不偿失了。

 太夫人在一时之间思忖了太多,为的都是大局荣辱和后辈之路。

 至于她的个人喜乐,皆可抛诸脑后。

 楚月显然清楚太夫人的忧虑谋划,这才笑着应下。

 “喝汤喝汤。”

 太夫人道:“远征大帅那里,也派人送去了一碗热乎的汤。”

 慕临风适时地扯开了话锋。

 “话说远征大帅的那位独子,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

 “他怎么了?”慕惊云问。

 “他啊——”

 慕临风嘴角抽动,“适才游廊相见,他莫名其妙来问我,身为侯爷的小舅舅,怎么不去当剑星司的长老,是因为淡泊明志而不想当吗?”

 楚月:“………”

 慕临风不吐不快,继而连轰带炸说:“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更离谱的还在外面,死活不听人劝,偏要带个鼎炉去远征大帅的灵柩前,把一众将士吓得花容失色,堪称惨不忍睹,蓝老先生直捂着突突乱跳的心脏,险些就和远征大帅一道驾鹤西去了。都知道远征大帅和卫袖袖之间父子不和嘛,便以为这厮不等停灵,要直接用炉鼎把远征大帅给火烧灰烬,骨灰装坛了,那场面,好一通热闹,你们是没看见。”

 楚月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哑然无声。

 人,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卫袖袖是疯了不成?

 “他真要把远征大帅送进那鼎炉里去?”

 萧离傻眼了。

 世间之事太过荒诞让她应不接暇。

 “不!”慕临风摇头:“谁能想到,他带着个鼎炉过来,是要锻剑。不是,有病啊他!!”

 除了有病,慕临风实在想不出比这更适合卫袖袖的词话了。

 四座喝汤的众人:“?”

 楚月:“。”

 “锻剑?”饶是慕惊云这等人,都不可遏制地扯动了两下眼皮。

 慕临风义愤填膺道:“不顾众人阻拦,他偏要锻剑,还说这是远征大帅的生前遗愿,你们说灵柩前的将士谁会信,只当他卫袖袖疯了。更疯的还在后头嘞。”

 “还有更疯的?”

 柳霓裳实在是想不出,何为更疯了。

 慕临风冷笑了一声。

 “想不到吧。”

 “鼎炉锻剑须得静心,有个等待的过程。”

 “等待之时,这厮也不闲着。”

 “他竟作起了画。”

 “……”

 “噗嗤!!”柳霓裳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直接喷了出来。

 谁也想不通,卫袖袖为何要这么做。

 知道些内情的楚月,冷汗涔涔,无语至极,还有几分哭笑不得。

 旁人不知卫袖袖的理想夙愿,自当卫袖袖疯魔癔症,脑子不好,所行之事才会离经叛道,实则这厮是找到了人生信条,奈何父亲已逝,终是错过坐而谈心的机会,便在远征大帅入土为安前的停灵时,不顾他人死活的去一展抱负远志。

 “他作了什么画?”太夫人兴味盎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