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修为被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天亮了,有晨光照射在我的眼皮上。
我动了动眼珠子,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昨天下过暴雨的土地上还十分湿润,空气中散发着属于泥土特有的土腥味儿。
从院子到房子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吴梦熊的身体被炸成了碎块儿,僵尸王的无头身体早就不翼而飞。
我浑身都在剧烈的疼痛,趴在地上缓了很长时间,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左手算是废了,已经彻底的动不了,甚至是抬不起来,更别说做一些简单的手势了,那都是天方夜谭。
我拖着酸疼的身体朝着塌了一半儿的房子走过去,赖宝庆和张红秀的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他们死之前面目狰狞,到了现在好似还在瞪眼死死盯着我。
瞪个屁,你们全他妈的都死有余辜!
我找来火柴把他们俩的尸体全都给烧了,火柴燃烧的噼里啪啦,黑色的烟雾逐渐散发出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妈的!死了还不让我好受!
我转身在坍塌的屋子里拎了一桶油出来,全都浇在柴火垛上,火势顿时变得更加迅猛,他们俩的尸体几乎烧了半天多才烧完。
天师印,祖师爷牌位还全都在,只是全都落在地上,被昨天晚上那场暴风雨溅上了泥污点子。
我小心翼翼地弯腰把天师印和祖师爷牌位,全都挨个捡起来擦干净。
然后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松散了似的,好像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坐在地上,缓缓地朝着地上躺下去。
我茫然地看着天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觉得好累,累的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到如今,我的左手筋脉断了,就算是去医院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以后我再也不能掐诀念咒,前面的路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好像怎么都走不完。
想起昨天好像看到了我爷爷奶奶,想起燕至,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难受啊?
我的心好像已经碎成了一万瓣,再也碎无可碎。
“小满。”
我好像听到了我师父马道长的声音,垂在地上的右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是不是我听错了?
马道长不是去云游了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已经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心气了,只想躺到地老天荒。
直到脸前被一片阴影遮住,我睫毛微颤,不由得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马道长的脸,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
上次帮我换命之后,他其实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年轻了,甚至头发全都已经白完了。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才有点反应了过来,“师父……?”
“是我。”
马道长先去看了我的左手,似乎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疼吗?”
“疼,好疼。”我忍着想要流眼泪的冲动,颤抖着声音开口说,“师父,我不是只有手疼,浑身都疼,五脏六腑也疼。我好像变成废人了。对不起,师父,我打不过吴老三,给你丢人了。”
马道长把我给从地上扶起来,“你的左手不可能恢复如常,日后画符写咒恐怕都成了问题。”
“我知道,师父,他真的好强啊,我真的斗不过他。”我一字一句的开口,每个字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我爷爷被他打死,奶奶也被他害死,燕至的肉身也没了。我谁都保护不了,师父,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
“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替我爷爷奶奶活下去。但是……但是,我没有力气了,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干不了了呜呜呜!”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马道长的脸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可是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问我,“赖小满,你要认输吗?”
我逃避的摇着脑袋,无措的开口说,“我……我不知道,师父,你别再问我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马道长声音不由得变得严厉起来,“如果你要退缩,要逃避,那你现在滚下山去,就当我从来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我二话不说擦干眼泪就要往山下走,马道长的声音再次从我的身后传来。
“如果你滚下山去,以后就再也别登我的门!我马兴发错就错在轻而易举就收你为徒,没磨练你半分心性!真是惯子如杀子,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区区挫折就生出了退缩之意,你的骨气呢?你的尊严呢?你的坚持呢?”
我攥紧了拳头,死死咬住牙齿才没有让眼泪滚落下来。
“赖小满,你还说你不是窝囊废!”
最后,我松开了手,声音很轻的说,“您就当我是窝囊废吧。”
马道长未发一言,他走向早就已经破败不堪的屋子,将我当初来山上的行李全都扔了出来,“滚吧!”
我转身扑通一声朝着他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我最后再叫您一声师父!师父,谢谢你给我容身之地,教我术法,耗费心血为我续命!”
“赖小满此生无以为报,出了这道山门,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您是我的师父,不给您丢半分脸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爹,闺女给你磕头了!”
马道长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他攥紧了拳头呵斥一句,“滚!”
我从地上爬起来,拎起自己的行李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只感觉时间第一次这么漫长,下山的路第一次这么望不见头。
我明明应该很累,但是却仍旧支撑着慢慢走。
那一刻,仰头看着洒落到林间枝叶的阳光,我竟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已经没有家了。
“赖小满!”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下意识朝着四面八方看过去,没看见半分人影。
“你搁哪儿看呢?我在这儿呢!我在你脚底下呢!”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了抓我的裤腿儿,低头一看竟然是只大灰耗子。
我问,“窦三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大灰耗子立起来,晃着细长的尾巴跟我说,“我听到你说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你瞅你现在这德行,就跟丧家之犬似的,出去给人端盘子刷碗,都不一定能要你。”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只要有口气活着就行。”
它问我,“你干啥非得跟你师父犟呢?你说句好话又能咋地?”
“我的手已经废了,修行路尽断。我爷爷奶奶还有燕至全都因为我而死,我现在就是个废物而已,我不想再连累我师父。”
“我瞅瞅。”它绕着我的左手看了半天,然后跟我说,“我有个好朋友,我带你去找他,整不好他有办法治你的手呢!”
听到它这句话,我仿佛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真的吗?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吗?”
“你跟我去看看呗,反正又不要你的钱,就当是串门子了呗!你可快点跟上我!”大灰耗子重新四脚落地,飞快地穿行在草丛里面。
我提着行李跟着它,直到它带我来到了一个老鼠洞前面,紧接着它刺溜一声钻了进去。
我踌躇了一会儿,伸脚比划了一下,这老鼠洞比我鞋底子都小,我一脚都能把它的洞给蹬塌了。
如果让我跟着它一块儿钻进去,是不是有点太为难我了?
于是我只能站在老鼠洞外头说了一句,“这我好像钻不进去。”
“没让你钻。”它又跐溜一下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苹果,“我进屋拿个东西,你这孩子真不懂人情世故!搁人家里串门,还是求人家办事儿,不得带点东西过去!到时候让人笑话!”
它颠颠儿的在前面爬,我紧随其后,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块大石头前面。
那块石头我熟,每天上下山挑水的时候,我都得扛着扁担从上面迈过去,有时候还会踩一脚。
大灰耗子把苹果放地上,然后用细长的尾巴在石头上甩了几下,就当是咚咚咚敲门了,“白老五,你在家不?我带点儿土特产来看你!”
过了几秒钟,我就看到一只大白刺猬从石头缝里面爬了出来,它看见那个苹果,嘴里面嘀嘀咕咕的叫骂道,“这尼玛算是什么几把土特产!带个苹果来搁这儿寒碜我呢这是!滚犊子!”
大灰耗子对它的叫骂声充耳不闻,跟我介绍说,“这是白五爷,快点叫爷爷!”
“白爷爷!”
白色的大刺猬像是这才看见我似的,它也没把我给当成个物儿,两只漆黑的眼珠子一呱嗒。
“这小王八犊子更不是个物儿!隔三岔五的往我门前过踩一脚!我那门板子上全都是她的大脚丫子印儿!有时候还搁我门上洒点水,我搁家里呆着都能被水给淹了!你们俩能玩儿到一起,那真是一丘之貉了属于是!”
之前也没这么说过啊,这谁能知道它搁石头地下待着呢?要是知道的话,那我都得绕路走。
我赶紧开口说,“不好意思白爷爷,我之前不知道这是您家,还以为就是一块儿石头,我如果知道绝对不会冒犯您的!”
“哼!”大白刺猬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带着这个小丫头片子过来找我干啥啊?”
大灰耗子跟它说了好话一箩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左手坏了。之前有坏人搁山上四处抓精灵的时候,还是她帮了我一把呢!你看看能给她治好不?她可不一般嗷,是山上马道长的关门弟子,你把她给治好了,到时候马道长指定得感谢你,隔三岔五给你送吃的。”
奈何白刺猬根本就不好糊弄,它斜我一眼说,“那就让她师父亲自带她来,你带她来算咋回事儿啊?”
“老白,你就给她瞅两眼能咋地呢!”大灰耗子急眼了,朝着它呲牙咧嘴的,看那样儿好像把它给当成唐僧肉了,就是不敢下嘴,怕被扎一嘴刺。
兴许是瞅它真急眼了,大白刺猬扭身看着我,咚地一声变成了个五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儿。
我赶紧又叫了一声,“白爷爷!”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我赶紧把受伤的左手伸出去给他看,他只是略微一看就说,“你看她这伤口上不知道被啥玩意儿给造的,阴气这么重,早就把手的筋脉给侵蚀了。这就算是治好了也无济于事,恐怕以后也不能踏道修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大灰耗子说,“你他妈跟我扯几把蛋呢!”
“爱信不信!除非有人肯把自己的筋脉传给她,不过谁这么善心大发,愿意让自己变成废人。”它停了几秒又开口说,“不过还有一种办法。”
这刺猬说话大喘气是不?
我又重新升起了新的希望,“那是什么办法?”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大灰耗子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赶紧说,废什么话!”
“哪吒三太子知道吗?他可是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狠人,死后被立庙受香火几年就能起死复生。不过被他爹给搅和了,于是他师父太乙真人又用莲藕为他重塑肉身根骨。”
“你这左手就可以效仿这样的办法。不过像人家那种天仙立庙三千,信徒无数,不是每个人求他都能如愿。人家咋有时间管你这点子破事儿呢!我看这事儿也悬着呢。”
“如果能得三太子相助为你重塑根骨肉身,不说你的左手,就是你的修为都能飞涨,提高数十年道行。”
听到大白刺猬说的这些话,我心里的希望就更加浓烈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证明燕至的肉身也可以被重塑?
到时候燕至也就能起死回生了。
我有些激动地说,“太好了!”
哪吒三太子,这不是咱的老熟人吗?
大白刺猬说,“好个鸡毛啊,人家谁鸟你,谁管你是哪根儿大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