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探监闫瞎子

“头儿,闫瞎子关在死牢,不在这儿。”

 狱卒红着眼睛,打着哈欠,对赵捕头深夜来临,独自开门的行为感到奇怪。

 他们这位赵头儿,啥时候这么敬业了?一般值班都不来,偶尔来了,也绝不会到值班室来,一般在前边喝酒吃肉。倒头便睡。

 今天抽的什么疯?

 扑面而来的酒臭气令人作呕,陆镇以手做扇,厉声训斥。

 “值班严禁喝酒!是不是找打?”

 狱卒苦着脸,低头哈腰地求饶。

 “别呀,头儿!小人的命,差事都在头儿手里攥着呢。我丢了差事,八十岁的老娘和三岁的孩子就得饿死。”

 “少废话,带我去。”

 “头儿这边儿请,留神脚下......”

 狱卒连声答应,提起灯火沿墙根进入男牢巷道。

 低矮的巷道黑暗潮湿,两边牢房犹如鸡笼、猪舍。

 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囚犯的呻吟声高一声低一声,死寂的夜里,听来犹如鬼哭,让人心头发紧,头皮发麻。

 每隔几步,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墙上。

 豆粒大小的灯火下,二人的影子摇摇晃晃,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变幻着奇怪的形状,象张牙舞爪的怪物。

 巷道很长。

 脚步声在巷道里回响,仿佛深处也有人在走动。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半天,几乎走到了尽头。

 狱卒停下脚步,挂好灯笼。

 “头儿,闫瞎子在里面,我去准备拷问的家伙。”

 虽然拷问犯人是家常便饭,但犯人的惨叫,血肉横飞的场面,令狱卒着迷、上瘾。

 所以他很积极。

 陆镇拍拍他的肩膀。

 “此事机密,我要单审,你去吧。”

 “是!”狱卒遗憾的咂咂嘴,“有什么吩咐,摇晃传声铃,我马上到。”

 所谓传声铃,就是一根悬挂在牢房外面,连通值班室的一根绳子,末端系着铃铛,拽动绳子,便可呼唤值班人员。

 狱卒消失在巷道那一端。

 陆镇迈步进入牢房。

 “呕——”

 恶臭气味儿顿时将他淹没,忍不住弯腰大吐。

 不会是牢房兼茅厕吧!简直太臭了。

 “嘿嘿......”黑暗有人嘻笑,“捕头老爷贵足踏贱地,少见哪?”

 陆镇好容易止住呕吐,屏住呼吸。

 灯笼高举过顶。

 昏黄的光驱散黑暗,勉强照亮牢房。

 房子很小,仅容旋马,地下到处是尿渍和粪迹。

 炎炎盛夏,又没有窗户通风。

 潮湿、闷热发酵着污秽之物,气味儿当然熏死人了。

 陆镇抹去眼角熏出来的泪水,看向声音的方向。

 靠北墙下,铺着薄薄的一层烂草。

 一个脏黑的家伙蜷缩着,象只快腐烂的大虾米。

 那家伙正仰头嘿嘿冷笑。

 身上的破衣成了布条,那是皮鞭抽打的杰作。

 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淋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闫瞎子......”陆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家伙,就是闫瞎子,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够强的,这么恶劣的牢房环境,如此严重的伤势,不但没死,还能笑的出来。

 “捕头老爷,知道的我全说了。天命人的功劳送你了。米冲的银子确实是捡的,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不等陆镇开口,闫瞎子收起笑容,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银子是捡的,你为什么杀掉王狗子?还不是做贼心虚?”

 陆镇从追债者寇时口中了解到:那一百两银子确实是米冲的,是王狗子从老板娘米冯氏手里骗出来的。

 严格来说,这银子并非米冲的积蓄,是官府发下的赏钱。

 官府为什么要给米冲赏钱?他到底做了什么?

 陆镇要了解清楚。

 “我说过好多遍了。天命人告诉我,米店大门左边墙根下有钱。我去了,包袱堂堂正正的摆在那儿,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但凡有人多留神看一眼,也轮不到我。我高兴不得了,天命人长了一张开过光的金嘴,还真有银子可捡。”

 “我捡起包袱走了没两步,王狗子嗷嗷叫着从店内冲出,非要我放下。”

 虽然反复交代过无数次捡钱的情景,但每回再次提起,闫瞎子都愤愤不平,声称王狗子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