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三杰 作品

第660章 蛔虫

我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那‘但求灵犀破迷雾,莫使苍生陷暗芒’呢?”

 东方一行白了我一眼,指尖敲了敲罗盘边缘的裂纹:“合着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诗里写得明明白白,自己回去对着月光悟去。”

 他转身时道袍扫过茶盏,青瓷碎片在石砖上滚出细碎的响,“当年你师父教你背《阴阳诗稿》时,可没让我在旁边当翻译。”

 我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几岁那年在中天门喝酒,他也是这副嫌弃的模样。

 山风掀起窗棂的竹帘,晨光恰好落在罗盘“灵犀”卦位上——那是连天机盘都算不出的变数,藏在人心深处的微光。

 我刚踩碎最后一级覆霜的石阶,赵御霄的电话就炸响在耳边。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混着背景里警笛声的嘈杂:“陈局!胡家的胡天明被白发男——咳,就那个向公明,追杀至重伤!现在人在城西旧巷,脉门被魔纹锁死,再不来……”

 “撑住,我马上到。”我捏碎玉简召出悬浮车,紫金色灵力在车轮处凝成光刃,碾过晨雾时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后视镜里,终南山的铜铃还在晃,东方一行的道袍角掠过山门朱漆,像片不肯落下的雪——这老东西总爱把“天机不可泄”挂嘴边,却在我下山前,偷偷往我兜里塞了张“破魔符”。

 …..

 …..

 我盯着向公明踩在胡天明后颈的靴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镇魔令在腰间震得发烫,却不是因为魔息——是当年他亲手给我戴上令牌时,指尖留下的温度,此刻正顺着符文爬满全身,烫得像把烧红的刀。

 “向公明,”我开口时声音发哑,灵力在指尖凝成锁链,“你最好现在松开他。”

 浑身一震,靴尖的力道松了半分。胡天明趁机咳出一口血,校服领口的魔纹却没再蔓延——向公明的指尖在他后颈停住,像被钉在原地的蝶,翅膀上的魔粉簌簌往下掉。我看见他袖口的锦盒开着缝,里面露出半块褪色的襁褓,边角绣着阿柔擅长的并蒂莲,却被魔血染得斑驳。

 “陈一潇,”他终于抬头,眼底的琥珀色被魔纹啃噬得只剩边缘,“你果然还是来了。”话音未落,黑雾突然暴涨,他的指尖狠狠按向胡天明灵台——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猛地翻转手腕,用掌心替少年挡住了即将落下的魔刃。

 我趁机甩出锁链,却在缠住他手臂时,听见他闷哼一声——锁链擦过的地方,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皮肤,旧伤叠着新痕,竟全是为我挡过的刀光剑影。胡天明在他怀里昏迷过去,却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襁褓边角,绣线早已磨得发白,却仍能辨出“念安”二字——那是阿柔怀孕时,亲手为未出世的孩子绣的。

 向公明的指尖还沾着胡天明的血,却在提到“佘诗”时,突然放轻了力道,仿佛怕惊醒什么易碎的梦。

 “妖魔丹?”我握紧镇魔令,却发现令牌的震颤频率,竟与他袖口锦盒里的波动一致,“你知道那东西会让母体魂飞魄散,当年…”话到嘴边突然哽住,记忆里产房的血腥味混着魔息,阿柔临终前塞给我的襁褓,此刻正在向公明手中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