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价格波动

埃森巴赫庄园的会客厅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几乎变成了整个南方最繁忙的社交中心，空气中那股属于旧日贵族的蔷薇香水味，渐渐被各种混杂着雪茄、烈酒和男性汗液的复杂气味所取代。马车在庄园门口排起的长龙从未断绝，那些平日里在各自领地作威作福的南方贵族们，此刻却像一群等待觐见女王的卑微臣子，带着最谦卑的笑容和最昂贵的礼物，只为求得与伊莎贝拉小姐单独会面的片刻机会。这一切的开端，源于一个星期前，伊莎贝拉在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午后茶会上，对几位颇具影响力的商人代表所透露的一个“内部消息”。“说起来，最近从伊尔森运来的那批魔法石品质确实不错，只可惜…”她当时正优雅地用银质小勺搅动着杯中的红茶，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我们北境的几个大型仓库都已经堆满了，连新建的几个备用库存点都几近饱和。杨浩亲王已经下了命令，未来半年内，我们将大幅削减魔法石的采购量，至少会减少七成以上，以便优先消化我们自身庞大的库存。”

这个消息起初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北境家底厚实，囤积战略物资也是情理之中。但当这个消息通过那些商人的嘴，以一种添油加醋的方式在南方的贵族圈子里迅速发酵时，恐慌的种子便开始悄然萌芽。金叶城的几家小型交易所里，魔法石的挂牌价格在第二天就出现了微小的、试探性的下跌，几个嗅觉灵敏的投机商开始小批量地抛售手中的存货。

真正的恐慌爆发在第三天。当伊尔森军方驻南方目前的军官官，也亲自带着副官拜访埃森巴赫庄园，并且在会客厅里与伊莎贝拉“争论”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伊尔森为了控制商路付出了巨大的军事成本，他们是最大的庄家，如果连他们都开始为销路发愁，那对于那些将全部身家甚至不惜借贷来囤积魔法石的南方贵族和商人们来说，这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抛售！快！把我手上所有的货都抛出去！不管什么价格！”金叶城的交易所大厅里，一个平日里以精明着称的珠宝商人扯着嗓子，对他的伙计疯狂地咆哮着，他那张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再不卖就全砸在手里了！”

他的喊声如同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整个市场。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开始抛售手中的魔法石，价格以一种断崖式的、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疯狂下跌。仅仅一个上午，魔法石的市场价就从每颗三十个金币，暴跌到了不足十五个金币，而且还在持续探底。曾经被视为硬通货的“蓝色金子”，此刻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想第一时间把它扔出去。

“完了…全完了…”莫顿子爵瘫坐在自家的书房里，看着桌上那份刚刚送来的市场报价单，他那张肥胖的脸上血色尽失，眼神空洞得如同一个濒死的病人。为了囤积这批魔法石，他几乎抵押了自己所有的庄园和商铺，而现在，他一夜之间就从南方最富有的贵族之一，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就在整个南方都笼罩在一片绝望和恐慌的愁云惨雾之中时，年轻的卡斯特伯爵却做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决定。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忙着抛售或者哭天抢地，而是精心准备了一份极其贵重的礼物——一尊由整块无瑕白玉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北境雪狼雕像，然后再次驱车前往了埃森巴赫庄园。他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与其在混乱的市场中挣扎，不如直接找到这场风暴的源头。

当卡斯特伯爵走进那间熟悉的会客厅时，他惊讶地发现，今天的伊莎贝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她虽然依然穿着那身干练的深色制服，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紧张。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伊莎贝拉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封看起来像是信件的东西塞进桌上的一个文件里，然后才匆忙起身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