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伊莎贝拉南方视察

金叶城郊外那条唯一通往北境的官道上，尘土在半个月的干燥天气里被过往的商队扬起，又在午后无力的阳光下缓缓落下，给道路两旁的橄榄树叶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然而，今天这里的气氛却与往日的萧条截然不同，十几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整整齐齐地停在路边，拉车的纯血赛级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马夫们穿着崭新的制服，紧张地擦拭着缰绳上的黄铜饰件。马车旁，站着一群平日里在南方跺跺脚都能让地价抖三抖的大人物们，他们此刻却像一群等待老师检阅的小学生，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望着北方。

 莫顿子爵取出一块绣着金线的丝绸手帕，擦拭着自己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的汗珠，他有些焦躁地对身边的布莱克伯爵抱怨道：“我说布莱克，你确定北境的信使说的是今天到吗？这太阳都快晒到我珍贵的头皮了，怎么连个车轮的影子都没看见？别是那些北境的野蛮人故意在耍我们吧？”他肥胖的身躯在紧身的丝绸礼服里显得更加臃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几分滑稽。

 布莱克伯爵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南方贵族联盟领袖的威严，但那双不停瞟向北方的小眼睛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耐心点，莫顿，北境现在可是我们最大的金主，人家派头大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现实，“你别忘了，上个季度伊尔森那些吸血鬼把我们的利润抽走了多少？如果不是和北境的贸易撑着，我们现在恐怕连给马车换新轮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年轻的卡斯特伯爵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天蓝色外套，语气中带着几分年轻人的傲慢和不屑：“不过是个被我们赶出去的小丫头罢了，这才过了多久，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要不是看在金币的份上，我才懒得在这里晒太阳。”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比谁都更频繁地望向北方，显然对这次会面带来的商业利益充满了期待。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地抱怨和等待时，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列小小的车队。与他们这边金碧辉煌的阵仗截然不同，那支车队只有三辆马车，而且都是那种在北境最常见的、注重实用性的四轮货运马车，车身由坚固的橡木打造，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拉车的马匹看起来都只是普通的挽马。这副朴素得近乎于寒酸的景象，让在场的南方贵族们都愣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和轻视。

 “就这？这就是北境贸易代表的排场？”卡斯特伯爵第一个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搞了半天，连辆像样的马车都舍不得用，真是穷酸。”

 然而，当为首的那辆马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门被一个穿着干练皮甲的女护卫打开时，所有人的嘲笑声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伊莎贝拉·埃森巴赫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车门前，午后的阳光恰好洒在她身上，将她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北境特有的深色制服勾勒出一种冷硬而又凌厉的轮廓。那不是贵族小姐们喜欢的丝绸长裙，而是一套剪裁合体、便于行动的裤装，脚上蹬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长靴，金色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如同祖母绿宝石般清澈又带着几分冰冷的眼眸。

 她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珠宝，唯一的装饰就是胸前那枚代表着北境女王特使身份的银质徽章。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着军人般的干练与贵族式的优雅的强大气场，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就像少女时代的拉文德女爵一样。

 索菲亚紧随其后走下马车，她今天同样穿着一身类似的制服，只是颜色换成了更柔和的米白。她快步走到伊莎贝拉身边，为她披上一件绣着银色鸢尾花的深蓝色斗篷，然后便安静地退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精明和审视的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群表情各异的南方贵族。

 布莱克伯爵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脸上堆起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哎呀呀，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小姐，您可总算来了！我们可是在这里等候您多时了！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啊！”他一边说，一边就想按照南方的传统礼仪，去行那个亲密的贴面礼。

 然而，他那张堆满了肥肉的脸还没靠近，就被索菲亚不着痕迹地伸手拦住了。索菲亚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声音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伯爵大人，按照北境的外交礼仪，请与我们的代表保持一臂的安全距离。感谢您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