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岭南邑州
接近年关的岭南,山岭披云裹雾,群山相连,一行队伍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四处湿气弥漫,犹觉寒气入骨。
马车中的翠枝不由的嘟嚷道:“本以为接近岭南会暖和一点呢,怎么比汴京还要冷一些啊。”
冬雪撩开马车的窗幔,朝着外面看去,只见雾气中的古城若隐若现。
周围的路人也越来越多,越接近城池,马车行驶的越缓慢。
“到邑州了。”冬雪说道。
翠枝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手炉,朝着冬雪凑去,看着近在咫尺耸立在雾气中的城池,让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总算是到了。”翠枝语气中是忍不住的雀跃。
说话间,冬雪放下手中的窗幔,翠枝也跟着收起了目光,二人朝着靠着凭几小憩的谢容瑛看去。
许是感觉到了二人的注视,谢容瑛眼眸微掀,说:“到了邑州城,就让人带着父亲去医馆,有气喘着就行了。”
“是。”冬雪恭敬道。
翠枝被谢容瑛的这番话吓得垂着眸。
从汴京离开之后,谢敬与谢容瑛的父女关系也算是彻底崩裂。
谢敬把这些年对燕氏的怨,全部发泄到了谢容瑛的身上。
这些年谢敬因着谢容瑛这个女儿,很多情绪都在隐忍着,毕竟怎么说谢容瑛的身上流淌着一半他的血脉。
又因谢容瑛是他唯一的子嗣,对这个女儿大多都是包容。
加上谢容瑛与燕氏接触的少,燕氏对谢容瑛也有着疏远与隔阂,谢敬就自认为这个女儿会一心一意的跟他是一条心。
只是谢容瑛从成婚后所做的事情让谢敬难以费解,甚至从谢容瑛的身上看到了燕氏的影子。
这让谢敬对谢容瑛多了几分复杂之意。
尤其是谢容瑛手刃了风情,后又阻止他前往牢狱中探望冯清允。
最后甚至把他从汴京带走,就连他的官途也被这个女儿给亲手断送。
如此种种,谢敬只觉得谢容瑛如她母亲那般让他厌恶至极。
那种想要脱离却永远都无法与这个女儿断绝关系的感觉,让谢敬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谢敬与谢容瑛大吵了一架。
当然,吵架也只是谢敬单方面的对谢容瑛怒吼表达着不满。
在被女儿强势的带离汴京,谢敬有一种自己的人生掌控不了还反被人掌控的感觉,在谢容瑛面前发泄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谢敬气急败坏,便开始绝食要挟谢容瑛。
偏偏这种戏码对于谢容瑛来说不痛不痒。
对与谢容瑛的无视,谢敬甚至以自杀表达自己的不满。
谢容瑛任由谢敬闹腾,也说了要是谢敬真的为了冯姓女子连命都不要她敬父亲是条汉子。
可惜谢敬也只是做做样子。
谢容瑛好似看透了谢敬的戏码,又说了几句刺激谢敬的话。
谢敬应激的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
割了手腕。
谢家的下人们看着主君这么大岁数了还以这种戏码威胁大姑娘,纷纷担忧又无语。
在谢敬割腕后,血流不止,但下人们又因着没有大姑娘的吩咐都不敢上前为谢敬止血包扎。
直到谢敬脸色越发的苍白,地面有不少血迹。
谢容瑛才开口让跟着会点医术的女使替谢敬止血包扎。
这样一来,谢敬终于消停。
一路南下,除了给谢敬上一些普通的药粉以外,并没有人特意关照谢敬,就连吃食上谢敬也是吃了上顿没下炖。
又因长途跋涉,路上颠簸,谢敬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谢容瑛吩咐众人,留着谢敬喘口气就行了。
对于谢容瑛的态度,尤其是冬雪与翠枝都看在眼里,主君留在汴京只会给谢家留下祸事。
大姑娘把主君放在眼皮下,也算是另一种软禁。
队伍进入城门时又缓慢了许多。
主仆三人隐隐能听到马车外百姓间的谈论声。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连续三年的土地税与商税都减一半。”
“只要不是犯了重罪的犯人,依照各地官员的把控也重获自由。”
“听闻仁德帝是被太子与后宫的宸妃勾结才病卧在床,如今也算是把皇位归还给了魏王。”
“减一半的税务,现在边关战事要紧,这样一来,边关将士会不会食不果腹啊。”
“不会不会,这样的自然有新帝的考量,更何况边关是最要紧的事情,新帝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国为民了。”
“大胤真是不容易啊。”
听着外面的谈论声,谢容瑛脸上的疲惫也烟消云散。
她从离开汴京后就在等着魏王的消息,没想到在刚抵达邑州就有了消息。
这时,她清晰的听到外面又有人说:“大胤承德九年末,仁德帝病重,太子与妖妃谋逆,魏王奉旨登基,改年号为永乐,这年关将至,也是永乐元年了。”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这还没有到除夕就已经开始喜庆上了。”
冬雪与翠枝听着外面的声音,二人心中都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从汴京到邑州,也见证了大胤帝王的更迭。
从承德九年走到了永乐元年。
就好像谢容瑛的人生,那段透着腐烂气息的时光随着承德九年的逝去而逝去。
“姑娘,大胤帝王的变动,会出别的变故吗?”冬雪问道。
谢容瑛沉吟片刻,说:“只要新帝稳定民心,军中军心稳住,就算有变故,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人早早就挑衅在先,要是这个时候辽人又出兵,对于大胤来说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谢容瑛该操心的,她也清楚赵钰不是泛泛之辈。
对于大胤,赵钰比仁德帝还要爱护。
此番前来邑州城,谢容瑛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在谢容瑛声音落下时,马车也停下。
“长姐?”外面响起了谢长枫的声音。
翠枝坐在窗户边,她立即撩开了窗幔,就见谢长枫立在窗户边,她恭敬道:“二公子。”
“翠枝,长姐呢?”开口的是谢长枫身边站着的少女,眉眼与谢长枫有些相似,语气中透着几分俏皮:“不是说早就该到了吗,怎么到月末才抵达邑州,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