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 作品

第两百七十章 三十四封旧信(第2页)

 她把捡起来的信,重新放回纸盒子。 

 把信放进去的时候,她发现好几封信被红酒沾湿了,泛白的棕色信封被葡萄色的酒染成了暗红。 

 这种暗红就像是一滩干涸多年的陈血,被时光慢慢渗进棕色油纸的纹理,凝结成刀刻般的沟壑。 

 这沟壑看得她心上一疼。 

 她慌慌张张地去擦。 

 这一擦,细细密密的血色纹理立刻糊成一片,彷佛凝结的旧伤又一次被人撕开,变得鲜血淋漓。 

 心尖的一丝疼,蓦然间变成了巨痛。 

 她痛得眼眶发热。 

 她不想哭,于是掐紧掌心,接着往下看信。 

 “小凤凰,卡的密码是你生日,请一定要把钱都取出来用掉,不然,我将长久地寝食难安下去。 

 你那么善良,一定舍不得我寝食难安,对吗?” 

 善良? 

 她一点也不善良。 

 如果她善良,不会明知道她爸不行了,却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去见,是想让他死不瞑目。 

 如果她善良,不会明知道师父有意弥补,却不肯给他弥补的机会。 

 她不给,是想让他一直愧疚。 

 如果她善良,不会明知道他想和她重修旧好,却不肯答应他。 

 她不答应,就是因为她无法原谅。 

 她,从来不善良。 

 至少,没有他以为地善良。 

 安静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眼底的泪意变淡,她才睁开眼,看向信件上的最后一段文字。 

 “小凤凰,请一定好好读书,天天向上,考上京北大学。 

 我在京北,等你来。 

 j。” 

 她第一次登台演出,有人在结束后,送来一束蓝色妖姬,花束里夹着一张署名为“j”的卡片。 

 她很喜欢卡片上的字,尤其喜欢“j”的落款。 

 她觉得这个“j”漂亮地就像印在西方精编书上的华贵手写体,令人着迷。 

 她当时还想过,如果j先生能留下地址,她说不定会为了多看看他写得字,给他写一封感谢信。 

 原来,j先生是薄景言。 

 也是。 

 除了他,还能是谁? 

 人间虽然很大,他却是唯一无条件对她好过的人。 

 安静把信塞进信封,放进了纸盒子。 

 “二少,这些信就是我父亲的遗物吗?” 

 “对。” 

 果然如此。 

 2006年的五月末,她曾经在江城高级中学的门外,撞见她的父亲,那时,他一脸的鬼鬼祟祟。 

 她一直觉得奇怪,奇怪从来不管她的父亲,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跑到江城高级中学来看望她。 

 原来,他不是去看她的。 

 他是去等薄景言的信。 

 那些年,他自称做了包工头,靠着帮人安装铝合金窗户,挣到了大笔的钱,原来这些全是谎言。 

 他从没挣过钱,他挥霍出去的钱,是薄景言的。 

 靠着这些“取之不竭”的钱,他不仅偷偷摸摸地养了一个小秘,还毫无负担地在地下钱庄豪赌。 

 他从早前的几百、几千,赌到几万,几十万,再到成百、上千万,如果没有这些钱,他后来—— 

 “冷二少,你知道这些银行卡里,曾经存过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