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空城

王妃失踪，金陵的官员豪绅没一个能坐得住的，也没人敢坐得住，所有人提着灯笼满城找人。

大晏的王妃在金陵失踪，传到圣上耳朵里用不着安王殿下动手，圣上就会一瓶鸩酒送他们这把老骨头上路。

谢居茂左眼皮跳得他心慌意乱，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手上的信纸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封信是他几日前寄往京城再次打探宣忆谙和越沛的回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句：“安王乃圣上钦定的京令使，安王妃乃是当今相爷之女。”

最后一句话看得谢居茂心惊肉跳——

早年间，他与相爷宣彧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僚，对宣彧此人的心机手段颇有几分了解，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话：宣彧是只不好惹的狐狸。

他的独女在自己的地盘不见了……谢居茂苍凉一笑，自己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还有那个安王，谢居茂记得自己与他应是第一次打交道，他们这些人不说八面玲珑也是长歌善舞，绝不会轻易与人交恶，更遑论这是位王爷，那更是高高捧着的。

但是越沛对自己的戒备之心深重不是正常的京令使对地方官员的不信任，是那种你和敌人同时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悬崖。

二人屏气凝神保持带着微妙的平衡，谁要是先动一步他们顷刻间就会摔下万丈悬崖。

为了暂时活着，悬崖上的人彼此保证不会先动，却又想置对方于死地。

谢居茂心里门清，听闻王妃失踪的那一瞬间越沛是想杀了自己的，这是何缘故？

安王震怒不假，首先不是着急而是动了杀心，这可就匪夷所思了。

谢居茂想不明白也没工夫细想，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出事了，看在自己多年效力的面上，京城的那位说什么也得就自己一命。

否则，休怪他把事情都抖落出去，所有人鱼死网破。

信鸽咕咕的叫着，谢居茂手一扬，这只鸽子扑腾着翅膀又一次奔赴它往来多年的目的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角处满头大汗的王迎之差点迎面撞上谢居茂，他一把抓住谢居茂，王迎之本就虚胖的身子骨今夜算是透支了个彻底，他喘着粗气给谢居茂带来坏消息：“大人，不、不好了……王妃……”

他喘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谢居茂看得干着急又只能压着脾气等他说下文，王迎之顿了顿，极力平复自己的气息：“全城搜遍了没有王妃的踪影。搜寻的府兵来报，他们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你倒是说啊！！”谢居茂这些年深信养生一道，知道气大伤肝，所以总是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多年过去已经成了习惯，轻易不会动怒。

但王迎之成功让恪守平心静气的谢大人破了功。

“府兵来报，他们发现除了王妃失踪了，还有不少城中的百姓也一并失踪，这么多人同时消失，金陵城里……恐怕不会有王妃的踪迹了。”

谢居茂闻言如遭雷击，他身形站不住晃了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王迎之的手，颤着声音问：“安王……”

“安王已经知道了，他率领大队人马出城搜山了。”

“……”

谢居茂心中的那根弦“啪”一下断的一干二净。

——

漆黑沉重的城门在几个时辰后“吱呀——”一声再次缓缓打开。

以越沛为首的乌泱泱一群人，高举着火把穿过城门上放下的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