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谢国公在府中此起彼伏的哭声中,红着眼冲进书房,一气呵成写下长长一份奏疏。  谢二爷赶回府时,眼眶通红:“大哥,节哀顺变,我已经差人去齐家报信。” 

 齐家乃国公夫人的母家,同在京城。 

 谢国公泪眼婆娑,手中毛笔几乎要被他折断,他恨声道:“新帝年幼,明日只怕新太后会垂帘听政。我欲当朝状告之!听说还有其他几家的内眷在中宫丢了性命,麻烦二弟上门游说。” 

 谢国公府屹立百年,又曾做过世家之首,交好的世家岂止一二。 

 到时请他们在从旁协助,定要让新太后血债血偿! 

 谢二爷迟疑道:“状告新太后?大哥三思,此举只怕不妥,明面上与皇家抗衡,此乃以卵击石。” 

 谢国公红着眼道:“没什么不妥,她并非新帝生母,此前东宫走水指不定也和她有关。淮王不日便要抵京,到时免不得又是一番闹腾。新帝绝对不愿看到淮王母子动摇他的地位,我们此时状告新太后,再合适不过,她代表不了皇家!” 

 谢国公府原本支持的翊王已经尸骨无存,眼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何不借此机会向新帝投诚? 

 牵头打压新太后,绝对是新帝乐见其成之事。 

 谢二爷一时犹豫不决:“大哥大嫂伉俪情深,可大嫂之死还未探究清楚,大哥若莽撞行事,只怕还不了大嫂公道。” 

 言外之意,国公夫人身死,未必是新太后所为。 

 “二弟糊涂,不管是不是她所为,召见你大嫂进宫乃她所为,软禁你大嫂在中宫乃她所为!行凶者不论是不是赵太后,这口锅必须她背!我谢家主母横死宫中,这口气亦不能轻易下咽,否则日后谁都会当我谢家好欺,动辄踩上一脚!” 

 谢二爷这才想通其中关窍,讨公道是其次,趁机带着谢家走出困境才是重中之重。 

 翌日,新帝邀请新太后垂帘听政。 

 赵太后如何不知他揣了鬼心思,但她已经无路可走,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她一出现在朝堂,谢国公首当其冲当面弹劾起了她,家眷亡故的其他府邸也争相弹劾。新太后高高在上坐着,却是半个字都插不进嘴,眼看着群臣的唾沫星子似乎都冲她喷过来…… 

 萧峙未上朝,他中毒未愈、箭伤未愈,只要新帝有心,跟徐家太医一打听便能知晓。 

 宋芷云身亡,景阳伯父子闻讯赶来吊唁。 

 看到武安侯府一片缟素,景阳伯似眼瞎一般,没有半分悲恸。 

 景阳伯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入不敷出便罢了,连他的酒食享乐都成了问题。与之相反的是,武安侯府越发叫人高不可攀。 

 好在,他攀得上,他们是亲家。 

 知晓他们今日要来,晚棠也想念许久未见的宋六郎,早早便与萧峙在前厅候着。 

 数月未见,宋六郎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脸上原本的稚气褪去,眉宇间是精神抖擞的少年气。五官长开,原本圆润的面颊如今有了轮廓,与晚棠有三五分相似的五官,翩翩俊朗。 

 他一身素白直裰,脊背笔挺,举手投足间已经不见以前的局促。 

 他跟在景阳伯身后,原本嫌恶地用余光瞥着其背影,看到晚棠的那一瞬,眉目倏然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