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锦鲤 作品

第92章 圆房

  京师的勋贵人家,几乎是家家佐酒都唤娼女。

  那有名花魁行首,往人家去唱几次,将爷们勾引上的不计其数。

  豪门主母说不得骂不得,还要打发娼女银钱酒饭。

  沈氏在娘家时,父亲与三个兄长都是如此。

  父亲如何她还不知晓,她三个哥哥都在行院里梳拢过粉头。

  一月几十两银子包养着人,只把行院当做外宅住着,十天半月不着家。

  府里请客就叫来斟酒伴宴,有时还留宿在家宅书房里头,全不成体统。

  她大哥在外养的娼女,还要送酒送菜递鞋脚,拜她大嫂房里做干女儿。

  三个嫂子早先还闹嚷过,后来知晓无用,只得忍气吞声不敢言语。

  宁国府里这些事不多,宁二爷宁三爷孝中不敢,房里人多是江南买的。

  宁元竣早年家教严苛,还不曾有过这些事。

  赵嬷嬷见她脸色不好,生怕她又起气性,连忙笑着哄劝。

  “年轻爷们常玩的事儿,逢场作戏的罢了,不值得大奶奶生气。今日那几个行院姐儿来了,也只席前唱曲递酒,国公爷不曾与她们闲话儿。刚刚老奴派人去看,都已经打发赏钱回去,并不曾留下谁。”

  这哪里是不曾留下娼女的事情?

  沈氏叹了口气,指尖揉着眉心,眼圈泛起红晕来。

  男子寻花问柳在豪门大户常见,沈氏拘着礼数不能多说,更不能管束。

  做官的男人在外应酬吃酒,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便是他自己觉得没趣,也架不住身旁朋友撺掇。

  宁元竣早先没有,想来也是因为年轻。

  沈氏怕他与旁人一般,被身边狐朋狗友挑唆,慢慢走下道儿去。

  正室嫡妻为妾为丫头置气,都要算作不贤,何况是为娼女粉头?

  若他在外胡行些事儿出来,沈氏不单不能生气,还要替他背些骂名。

  想到往后这些烦难,沈氏这眉头越发展不开。

  偏厅这屋丫鬟多,她不想含泪愁容被人看见。

  只得起身踏着绣鞋,就往妆房里坐着去了。

  妆奁上大铜镜子才刚磨过,清晰映着粉面朱唇,粉润润的眼睛。

  沈氏顾影自怜,觉得容颜比三年前差了好些。

  脸庞儿瘦了许多不说,眼角眉间都是不合年岁的愁闷。

  她本不算特别娇艳,一旦愁容上脸,更显得瘦弱苍白。

  赵嬷嬷看天色不早,正要与她说些私房话。

  见她独个儿进了妆房,忙趔趄着脚跟了进来。

  沈氏见赵嬷嬷进来,也不欲她看见,就拿着汗巾儿擦泪。

  “嬷嬷,唤小厨房做些粥汤罢了。他吃一日的酒,怕也不来这里了。”

  回头时候,见赵嬷嬷蹲在地上,打开螺钿细柜。

  轻手轻脚捧个黑漆小盒,露出里头白瓷盏儿盛得那药。

  “老奴是派人盯着,国公爷不曾吃醉。已吩咐了小厨房范婆子,要她好生做几样小菜,再将金华酒筛一壶,在偏厅里摆下。一时外头人散了,国公爷少不得进房,大奶奶与他吃个交杯儿。”

  沈氏听了这话不由脸红,有心装正经甩两句,也怕赵嬷嬷发急,只好低头不语。忽闻见墨汁似得药酒,忙用小扇掩了鼻子。

  “是何脏东西?味道好生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