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阴契2
行李箱中的刮擦声持续了约十秒,然后突兀地停止。
田励志僵在原地,心脏狂跳,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胶带层层缠绕的行李箱。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它的轮廓,但它似乎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不敢动弹,屏息倾听。
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一片死寂。
也许又是幻觉?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他试图用理性解释,但手指上刚刚凝结的伤口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檀香味都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仪式绝非幻觉。
几分钟后,田励志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客厅的所有灯。光明驱散了部分恐惧,但那个行李箱依然像一颗定时炸弹般摆在角落。
他决定暂时不去碰它。至少今晚不再碰它。
那一夜,田励志几乎没合眼。每次即将入睡,都会惊醒,仿佛听到那刮擦声又响起了。凌晨四点,他索性起床,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直到天明。
周六的早晨阳光明媚,但田励志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他泡了杯浓咖啡,试图理清思绪。表叔公的笔记本摊开在茶几上,那些关于“鉴鬼镜”和“通阴阳”的记载现在看来不再是无稽之谈。
“‘以心血拭之,可通幽冥,见常人不可见之物’...”他喃喃念着这段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上的针孔。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表叔公留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些古怪的遗物,而是一个真正的、危险的超自然物品,以及随之而来的...某种联系。
中午,田励志决定联系唯一可能了解内情的人——表叔公生前的邻居。他从律师那里要来了地址和电话,拨通后,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接听了。
“您好,我是田文镜的远房侄子田励志。听说您以前是他的邻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老妇人的声音变得谨慎:“老田啊...是的,我住他隔壁二十年了。有什么事吗?”
“我继承了他的一些遗物,其中有些东西...我不太明白。想向您打听一下表叔公生前的情况。”
又是一段沉默,然后老妇人压低声音说:“老田是个怪人,你知道吧?整天研究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最后那几年更是变本加厉,几乎不出门,家里总是点着蜡烛烧着香。”
田励志抓紧电话:“您知道他研究这些的具体内容吗?比如,一面古老的铜镜?”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铜镜?他果然把那东西传下去了...听着,年轻人,我劝你离那东西远点。老田最后几个月变得非常奇怪,总是自言自语,说什么‘时候快到了’、‘需要接班人’之类的话。我们还听到他夜里在屋里跟什么人说话,但从来没见过有客人。”
田励志感到脊背发凉:“您还知道什么关于那面镜子的事吗?”
“不多。老田有一次喝多了,说那镜子是祖传的宝贝,能‘照见真相’,但也是诅咒,他们家族世代都有人被它缠上。”老妇人的声音更低了些,“警方发现他去世时,书房里点着七根黑蜡烛,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而那面镜子...就放在他面前,镜面朝上。他们说他是自然死亡,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挂断电话后,田励志的心情更加沉重。表叔公邻居的话证实了他的恐惧——这面铜镜确实不寻常,而且可能与表叔公的死有关。
下午,他再次仔细翻阅表叔公的笔记本。这次他注意到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书页边缘有许多细小的符号和标记,似乎是一种密码或编码。还有一些日期和时间的记录,最近的一条正是表叔公去世那天。
在一页关于“契约”的记载中,田励志发现了一段被反复涂抹又重写的话:
“镜鉴之契,血盟即成。受托于阴阳之间,行使者之职。拒之则祸及己身,承之则...”
后面的字被完全涂黑,无法辨认。
田励志感到一阵寒意。“契约”、“行者之职”,这些词让他联想到昨晚镜中表叔公说的“接班人”。难道表叔公通过某种方式,将某个“职责”传给了他?
傍晚时分,田励志出门散步,试图理清思绪。走在人群中,他暂时感到一丝安心,但很快就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取代——他总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
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回到家门口,田励志掏出钥匙,却注意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符包。他小心翼翼地解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撮黑灰和几根看似禽类的羽毛,还有一张折叠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谁放在这里的?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保护?
他警惕地环顾楼道,空无一人。对门邻居的大门紧闭,猫眼里没有光线变化。
田励志将符包揣进口袋,开门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那个行李箱——仍然锁得好好的,胶带完好无损。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那天晚上,田励志早早锁好门窗,甚至用盐沿着门窗缝隙撒了一圈——他从表叔公的笔记中看到这个方法据说可以阻挡邪祟。他不知道是否有效,但至少能做点什么求个心安。
睡前,他将母亲给的铜钱从毛衣内兜取出,握在手心。铜钱冰凉的温度莫名带来一丝安慰。
午夜时分,田励志被一种声音惊醒。
不是刮擦声,也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低语声。
极其细微,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调忽高忽低,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让人不寒而栗。
田励志坐起身,打开床头灯。低语声停止了。
他松了口气,以为是梦魇。但就在他准备再次躺下时,低语声又响起了!
这次更清晰,似乎来自客厅方向。
田励志的心跳加速。他轻轻下床,凑到卧室门边倾听。
低语声确实从客厅传来,时断时续。他辨认不出语言,但那声音干涩沙哑,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更令他恐惧的是,他听到另一个声音偶尔回应——那声音更加微弱,但听起来像是表叔公的声音!
田励志的手颤抖着放在门把手上。理性告诉他不要开门,但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他想要看个究竟。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有一种奇怪的、微弱的光芒在闪烁,来源似乎是那个行李箱!
胶带缠绕的行李箱缝隙中透出幽幽青光,随着低语声的节奏明灭闪烁。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温度明显比卧室低很多。
田励志屏住呼吸,透过门缝观察。低语声现在清晰可辨,是一种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其中偶尔夹杂着几个他能听懂的词:
“时候...使命...见证...”
然后是表叔公的声音,微弱但清晰:“...引导他...契约必须完成...”
田励志感到一阵寒意窜遍全身。表叔公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但他的声音此刻却真真切切地从行李箱中传出!
就在这时,低语声突然停止。青光熄灭,客厅陷入黑暗。
田励志急忙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他的手心全是冷汗,铜钱几乎要被他捏变形。
几分钟后,他鼓起勇气再次透过门缝窥视。客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注意到,地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月光。他打开客厅灯,惊讶地发现那个符包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红绳断裂,里面的灰烬撒了一地,那张黄纸则完全烧焦卷曲了。
田励志感到一阵恐慌。这个符包似乎试图阻挡什么,但失败了。
后半夜,他再也无法入睡。凌晨时分,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必须主动面对这件事,而不是被动等待恐惧降临。表叔公的笔记中可能还有更多线索,他需要更仔细地研究。
周日一整天,田励志埋头研究表叔公的笔记本。他注意到那些边缘的符号似乎与铜镜背面的纹路有某种对应关系。通过对比,他开始破译一些内容。
笔记本中记载,这面铜镜被称为“阴阳鉴”,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历代持有者都会成为“鉴守者”,负责“维护阴阳秩序”,具体职责包括引导迷途的亡魂、记录阴阳交界处的事件、甚至偶尔执行“平衡调节”。
但笔记中也警告,这个职责危险重重,“鉴守者”容易受到阴气侵蚀,或被恶灵纠缠。表叔公记载了自己多年来遇到的几次危险经历,其中一次几乎丧命。
最令田励志不安的是一段关于“契约转移”的记载:
“鉴守者年迈或感知大限将至时,须寻一血脉相连者或心有灵犀者,以血为媒,以镜为介,传续契约。若未能及时传承,镜灵将自寻新主,过程更为凶险...”
田励志想起律师的话:表叔公没有直系继承人,而他是少数远亲之一。难道表叔公在去世前,通过某种方式将“契约”强制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