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九个春日(第2页)
他很快将自己剜得指甲翻开,鲜血淋漓,禅院家的人为了不让他继续自残,将他绑在了床上。他挣脱不开绳子,只能瞪着天花板,等着那一波一波快要折磨得他发疯的痛意过去。
但它们不会过去。
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几乎被绷带缠得只剩下眼睛鼻子和嘴,他不断地昏迷,不断地苏醒,快要忘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子里大多数时间是一片空白,偶尔清醒些,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
禅院佑京没办法回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那段时间的他憎恨着所有,所有造成他现状的人,包括那个愚蠢又自大的自己。
“那种恶心的垃圾有什么好看的,你长大了可不要成为他那样。”
“我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我可是嫡子!”
禅院佑京过了很久才想起来那个稚嫩的声音,大概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他被禅院家放弃之后,成为了禅院家新的继承人。
这样大的一个家族,永远不缺新鲜血脉。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禅院家,自然也能被轻松收回。
禅院佑京几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痛,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有无法移动的腿,提醒着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件事,或许才是他被放弃的真正原因——他失去了术式。
他或许能期盼着有生之年遇上一位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治好身上的伤,却绝无可能阻止咒力的流失。
禅院家的人找不到原因,但禅院佑京隐隐能感觉到,这是因为他在将加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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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立夏推往那个世界时,短暂的,触碰到了它。
那种存在在他身上造成了一个无法看见的缺口,从那一天起,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作为咒术师赖以生存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走。不会产生痛觉,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他在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这种认知比肉.体的疼痛更能使他崩溃。
恨意过后,是疯狂的后悔。
那一天的喜悦早已被消磨殆尽,他的骄傲、自信,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被碾压粉碎。他想不起来自己那样做的原因,他不明白自己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就好了。
如果,……
当禅院佑京的身体终于稍微恢复些,他在某一个春日见到了禅院甚尔。
之所以能记得是个春日,是因为种在院落里的郁金香已经半数开放。那些颜色鲜艳的花朵在他的母亲死后被他移栽到自己的院子里,他告诉自己这不是软弱,而是身为嫡子的权力,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告诉别人理由。
禅院佑京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禅院甚尔,距离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或许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在禅院佑京的感知里,就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的身体比他先一步回忆起了那天的痛觉,让他整个人在椅子上发抖,但他决不能在这个人面前示弱,一次都不能。
“你来做什么?”
他等着禅院甚尔说些落井下石的话,或者重复问他那个问题,但禅院甚尔只是拢着衣袖站在距离他十步远的位置,看了他一会,就转身走了。
在那之后,禅院佑京听说禅院甚尔离开了禅院家。禅院甚尔做任何事也不需要告诉别人理由,哪怕他只是个禅院家的吊车尾。
禅院佑京被留在春意渐浓的院落,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这个季节是这么的难熬,比寒冷的冬季更加令他难以忍受。他熬过了一整个冬天,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日,却想要在春天死去。
他控制不住这种想法,每时每刻都在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早该死在人生中最畅快的那一天,或者更早些,让在他尚未长成时就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最该从禅院家消失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父亲处理完被他整出来的那堆烂摊子,过来找他。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喝酒,浓烈的酒气和郁金香的气味混在一起,呛得他想要咳嗽。
他的父亲靠在窗前,看着院落里的那堆花,说,小子,离开这里吧。
禅院佑京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但禅院家不需要一个没有术式的可怜虫,他之所以没有被直接赶走,不过是因为他是家主的儿子。
他沉默地接受了所有的安排,他在这段时间里唯一学会的事,就是保持沉默,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好。仆人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行李,他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真正离开的那天他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仿佛仅仅只是走出禅院家的大门,就已经迎来了新的人生。但那种雀跃同样转瞬即逝,禅院佑京看着逐渐远去的高大楼宇,看着那个他自小长大,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着的地方,很清楚的知道,他将永远不会回来。
禅院佑京能感觉到自己陷在梦里,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以前的事。他的梦长久的停在拉着加贺见立夏逃亡的那天,仿佛他的人生也定格在了那里。
往前是快乐,往后是痛苦,与她重逢的这些时日,他分不清哪一样更多。
他听到一些似有似无的歌声,那是他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无意间听见的一首歌。他买下了歌曲磁带和一台随身听,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听它。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打开那台随身听。
春天已经结束了,春天不会再到来。他失去了那个年少的自己,也失去了那个想要送礼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