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断念(第2页)
画屏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却异常清晰:“既然主子记得,便该知晓贺太医是太医,您是肩负两国邦交的和亲公主,这般频繁往来,本就容易引人非议。这深宫之中,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主子怎能不谨慎?”
婉贵仪脸色微白,指尖的檀香籽被捻得发颤,满是心虚地辩解道:“我与贺太医不过是医者与病患的情分,他为我诊病,我念他医术高明,何来非议可言?画屏,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能满足胡言?”
“主子觉得奴婢是在胡言?”画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苦,“那主子昨夜对着铜镜描摹眉形时,是谁说贺太医前日夸您新制的藕荷色裙装衬得肤色好?是谁听闻他要带润肺膏来,从卯时便坐立不安?奴婢跟着主子从越国到这大虞深宫,不是看您一步步往火坑里跳的!”
婉贵仪被问得哑口无言,胸口忽然泛起一阵闷痛,她扶着桌沿,声音发虚:“画屏,你……你大胆。”
“奴婢该死。”画屏重又磕下头去,“但奴婢死也要劝主子一句,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吧,宫里的风刀霜剑,从来不会饶过任何一个越矩之人,更何况您还是……”
“闭嘴,闭嘴啊,出去,出去。”婉贵仪羞恼地指着门口道。
“主子好好想想吧,奴婢就在外面。”画屏起身,退到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婉贵仪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她瘫坐在软榻上,指尖的檀香籽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湿,黏在指腹上,又凉又腻。
方才画屏的话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让她又羞又恼,却偏偏无力反驳。
而与此同时,清极院内,谷雨禀报谢知意,“贺太医今天告假了,以他祖父生病,他要侍疾为由,请了两个月假。贺家打算这两个月内,为他选妻,择日成婚。”
“贺铮是什么态度?他就没闹?”谢知意问道。
“贺家只说贺太医应下了,对外宣称是祖父病重,他愿了却祖父亲眼看着他成家的心愿。至于其他的,倒没再多说。”谷雨说道。
“若他不是心甘情愿,就暂时不要议亲,免得误了一个好姑娘的一生。”谢知意不认为让贺铮仓促结婚是一个好的解决法子。
谷雨愣了愣,随即道:“娘娘仁善,可贺家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更改主意。他们既放出了话,多半是铁了心要借着这桩婚事断了贺太医的念想。”
“贺家人不明白,秦商会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贺铮心里憋着劲,这婚事不仅挡不住他对婉贵仪的心思,反倒可能生出更多事端。你让陈进忠给秦商递个话,贺铮的婚事不急在这一时。先让贺铮在府里静思己过,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后果,待他真正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再谈婚论嫁也不迟。”谢知意郑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