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吐血
周婕妤被噎了一回,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开得正盛的水仙上,忽然走上前,伸手就掐下一朵最饱满的花苞,指尖捻着花瓣轻晃,语气带着嘲讽:“康嫔倒是会享受,病成这样还摆弄这些闲花野草。只是你这屋里药味浓得呛人,摆再多水仙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这点花香,还能盖过你身上的药气?” 康嫔望着那被掐断的水仙花苞,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声音却依旧温软,带着病后的虚浮:“婕妤娘娘倒是好兴致,见了花便要折下来把玩。只是这水仙虽贱,也是有根有魂的,被硬生生掐了头,怕不是要夜夜在梦里缠着动手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婕妤捻着花瓣的手指上,慢悠悠地续道:“再说这花香盖不过药气,原是自然的。毕竟药是太后娘娘赏的,带着天家恩慈,哪是寻常花草比得的?倒是婕妤娘娘,放着巡查炭薪防火的正经差事不管,偏来我这院子里折花消遣,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要问一句。到底是炭薪防火要紧,还是掐花找茬更要紧?”
周婕妤的指尖猛地收紧,花瓣被捏得簌簌掉渣。
康嫔却仿佛没瞧见,自顾自地咳嗽两声,歪在软榻上喘了口气,“这水仙是太医嘱咐养着的,说这花叶清气能安神,对我这病体有益。婕妤掐了它,倒像是嫌我这病好得太利落,不想让我遵太医的嘱咐好好将养呢。周婕妤,这是盼着我死呢?还是想要我给谁腾位置不成?”
“谁盼着你死了,你别胡说八道!”周婕妤再蠢也知道她背不起逼死同侪的罪名。
康嫔眼底掠过一丝冷光,面上却愈发虚弱,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婕妤娘娘何必动怒?我不过是随口猜度罢了。毕竟我这院子偏僻,我又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真要出了什么事,谁会在意?”
“主子,您快别说话,您快躺下缓缓。”文竹声带哭腔地道。
康嫔被文竹扶着,往后靠在引枕上,气喘吁吁地道:“婕妤娘娘若实在瞧我不顺眼……不妨等我熬过这个冬天再说。毕竟眼下天寒,我这把骨头经不起折腾,若是真冻毙在这院里,说出去……总像是有人容不下我似的。”
周婕妤听得这话,脸色青白交加。
她原想借着巡查的由头来敲打康嫔,让对方知道皇后的厉害,却没料到以往逆来顺受的康嫔如今变得这般的难缠,话里话外,都往“苛待病嫔”“容不下人”上引。
若是康嫔真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她有皇后撑腰,“逼死同侪”的污名也定然会缠上她。
不管太后为何赏了药材给康嫔,但明面上,太后对康嫔是有了维护之意,真闹起来,太后第一个要问罪的便是她这个“容不下人”的婕妤。
周婕妤色厉内荏地喝道,“本宫只是按规矩巡查,何曾想过要害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文竹却下跪磕头道:“婕妤娘娘恕罪!我家主子是病得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冲撞了您!她这身子骨,太医反复叮嘱过千万受不得气,一沾火气就咳得撕心裂肺,夜里都睡不安稳!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这病中之人计较。院子里领的薪炭是足用的,防火亦得当。您检查完了,就快些离开吧!别在这里给我家主子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