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栏的猪 作品

第543章 反法同盟崩塌,铁蛋醉奶

9月30日晚,西城区大翔凤胡同24号。老会长风尘仆仆地返回北平,心事重重地要请“原邪恶轴心”的三位成员吃散伙饭。

在混改尘埃落地、他无奈接受问界的不平等条约后,他已经和白度、阿狸、万哒提前打了招呼,嘱咐所有还未上马的补贴活动暂停,随即便紧急奔赴美国处理柳琴的保释事宜。

直到现在情况稍有些乐观后,他才以告罪的借口请几人小聚,正式通知说服其他三位接受这种无奈的滑铁卢。

拿破仑转嫁给反法同盟的滑铁卢。

从去年6月20号,绰号风清扬的老马一记剑走偏锋,选择从大麦网的在线票务入手奇袭问界开始,迄今已经15个月了。

诚然,无论是阿狸支付宝和商城注册用户数的骤升,还是万哒会员体系与排片增益带来的单银幕产出继续提优,亦或是白度靠着竞价和渠道费大赚流量和广告费——

不可否认的是,马芸提出的这个方案是在彼时的竞争态势下,能够扭转被支付通打得节节败退的劣势的解决方案之一。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邪恶轴心们遇到的是一个懂天算的主儿。

王四聪急匆匆地赶到,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由梅兰芳故居改造的院落。

这里还保留着民国时期的青砖灰瓦,门楣上是梅葆玖的题字匾额,边上还有一枚小小的梅花铜钉为记。

只可惜,从市府“电影节筹办座谈会”现场匆匆赶来的二代,这一次就没什么闲工夫慢慢参观品味了。

“我自己来。”他怕服务员听到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小心翼翼地推开雅间,老马略带些悲剧色彩的哀叹恰好入耳。

“老会长,你这不是把弟兄们往绝路上逼吗?”平日里最擅玩笑的风清扬面带苦涩,“柳琴出事了,你叫我们等一下要先去美国处理,我们等了。”

“这大半个月时间,大家都很忐忑,结果你一回来就告诉我们这种消息,叫人怎么接受?”

“怎么接受?”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将酒杯重重一磕,身边的王建林默不作声地拍了拍老马的肩膀。

见屋内众人连同老爹在内没有一个这会儿有兴趣搭理自己,王四聪乖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口。

柳传之反倒是第一个投来关注目光的,深厚镜片下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王四聪,想到了自己还没走完保释手续的女儿。

“马芸。”老会长缓缓摘下眼镜,用袖口轻轻擦拭镜片,指尖微颤,“大麦网55%股权,连想手机业务专利包,还有连想的董事席位.……”

他逐项念着,每个数字都像在念讣告,“这些加起来,我甚至连小琴的人身安全现在都保证不了。”

改开标兵、泰山会魁首、往日叱咤风云的内地商业教父有些不受控制地佝偻着身体,嗓音沙哑:

“路宽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你们……别做推我下去的人,行吗?”

马芸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我们就事论事你又要提什么感情?

前后数次去招惹那人的也是你自己的主意,大家不过跟着大麦网给自己的主业带来些进益罢了,就算是提前进入这条赛道所谓的“偷袭”,也不过是正常的商业手段。

现在你一个人出事,就要连累大家一起倾覆,这叫什么规矩?

只是叫他现在就摔杯为号,横眉怒目地戟指老会长,怒斥“你女儿的死活要紧,我们企业的死活就不要紧吗?”这样的话,又实在做不出。

王建林觉得自己也应该表态了,他本就是游离在泰山会之外,只谈生意,不论私仇。

从很久之前万哒就已经有了后手,针对大麦网和问界票务的优势,设计了自己的在线票务系统,即便万哒没有能力推广出去,但总归能通过所谓的“大数据”给排片、卖品等影响单银幕产出的运营提供指导。

“大数据”这个词现在非常时髦,去年美国《自然》杂志第一个提出,随后《经济学人》再次加深阐述。“柳会长,大家都是有儿女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王建林默然道:“我就一个要求,这两个月其实我们各家还是花了不少钱做补贴的。”

“问界吃下股份,这些都是他天然能够转化的用户,我要求股份的公允价格要重新核定。”

这句话一说,叫老马更加苦大仇深了,这些都是大麦网和支付通绑定的用户啊!

转让股权等于转让所有权益资产,这中间一旦断掉关联,只需要用户后台和支付宝以及问界体系一搭桥,便尽是敌军手里的子弹了。

这是十五个月时间支付宝好不容易增长的2000多万付费客户,都要变成只消费过一两次的空包弹,全被老会长这个带路党带给问界了。

怎能不叫他此刻嫉恨如狂啊!

其余两人,说实话看着外星人略有些扭曲的脸庞,并不能特别感同身受。

李彦宏依旧气质儒雅,大麦网的失利顶多叫他烦闷一些,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王建林本身就是图着合则两利,和泰山会其余三人若即若离,这次正好抽身,把在线票务的经验带回来在万哒体系推行即可,也不指望统一其他院线了。

他也没那个资源。

能有人率先表态总是好事,柳传之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又带着希冀的面色看向李彦宏。

后者无奈摇头,也是觉着自己没必要再掺和这种危险的商业斗争,毕竟路宽和白度的唯一冲突只是他在谷歌的股份。

“我听老会长的,这事儿走到今天,已经脱离了基本的商业范畴,还是要回归正轨。”

文质彬彬的李彦宏看了眼老会长,很有绅士风度地举杯:“我想我们都还是有同理心一些吧。”

砰!

“去他妈的同理心!”酒杯砸在青砖地上,碎瓷四溅,红酒如血泼洒。

马芸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砖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撑桌,脖颈上青筋暴起,那张惯常带着戏谑笑意的“外星人”面孔此刻扭曲得近乎狰狞。

“你们一个个装圣人!不愿把老会长往死路上逼?那谁来管管我被逼到悬崖边的死活?!”

“建林应该和我是感同身受的,就这样一个人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是什么体验!”老马眼睛通红,他似乎都想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失态是什么时候了。

“桃宝的电子商务数据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了,前些天快递行业传出消息,说问界商城在11月会有大动作,至今大家还一无所知会是什么。”

“大麦网2000万绑卡的用户被他拿走,即便支付宝还能剩下些熟客,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马芸急火攻心、的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白度靠搜索躺着收钱,万哒有地产兜底,但我们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失利了,一旦电子商务的数据被赶超,桃宝也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打,打不过,烧,烧不起。

即便再有软银撑腰,一旦局势彻底恶化,日资还有豪赌自己的勇气吗?

可这一路走来的风雨得失,至于现在要面临这样的局面,真的是自己的战略有问题吗?

上一世的2008年,马芸提出“大桃宝战略”转型B2C模式,拆分建立“天猫商城”,提供正品保障、发票服务、售后标准,改变自己的假冒伪劣形象;

2009年推出“双11”,刺激线上交易,同时测试B2C平台的承载能力,三年内总销售额从5200万达到52亿!2011年拿到支付牌照,开启了神话般的“蚂蚁撬动地球”的金融业务,避免合规风险。

四年三个阶梯,稳扎稳打,直至成为国内互联网企业的巨无霸之一。

这一世的战略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被逼无奈通过大麦网这样的渠道,成功地积累了大量绑卡用户。

如果没有连想和老会长这一出大戏,阿狸完全有在保证电子商务的优势状态下,继续追赶支付通的信心和可能。

可现在呢?

他看着房间内一言不发的三人,只觉得一股愁闷闭塞心中无处发泄。

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雅间内骤然陷入死寂,王建林皱眉瞥了眼溅到西装下摆的酒渍,李彦宏的同理心似乎暂时失效,老会长的指尖在桌沿无意识地敲击,节奏凌乱。

全场只有王四聪的表情丰富些,怯怯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游移,这场景比他在夜店见过的任何斗殴都令人窒息。

马芸胸前的起伏平静了些,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柳会长,究竟……究竟还有没有办法?或者你说说柳琴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几个能不能有帮忙的可能?”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柳传之,所有人现在甚至不知道柳琴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那天的封闭竞标也没有任何内幕消息传出。

“你们帮不了,也没人帮得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也不是权不权的事。”也不知道老会长是不是掌握了一些秘辛,总之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

“我就告诉你们一句话。”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去取酒杯,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美国人都是不知道感恩的杂碎,不要指望他们,也不要相信他们。”

天可怜见,洗衣机这一盆从天而降的“黑水”,差点儿把老会长泼成一颗红心了。

老会长凄惨愤懑的表情叫王四聪看得有些咋舌,这大半个月在纽约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地产二代倒是常常去美国玩耍,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段时间里,老人家如同困兽般四处奔走。

他拖着年迈的身躯,在曼哈顿冰冷的写字楼里卑躬屈膝,用蹩脚的英语向高盛旧部求援;

他深夜独坐酒店房间,盯着保释法庭发来的电子脚镣监控画面,女儿消瘦的脸颊在蓝光屏幕里忽明忽暗。

王四聪感慨着自己也喝了杯酒,这一刻心里浮现出白天那个在市府台上挥斥方遒的青年猛虎,眼里燃着捕食的烈焰。

而眼前这一只,似乎牙已要掉光,眼神如今浑浊如将熄的炭火。

马芸苦笑着摇头,再无一丝跟老会长啰嗦的心思,他拿起椅把上的夹克衫穿上:“阿狸……退出泰山会。”

“各位,江湖再见吧。”

刚刚控制不住情绪的老马已经冷静下来,彻底绝望后反倒有些潇洒豁达的气度,转身就要推门离开。

回想这几年,只是先在被穿越者七年前就埋线的华艺上栽了跟头,想着跟柳会长这样的顶级大佬合作总归不好太过吃亏吧?

可结果依旧叫人心生苦涩。

他找的这位原本以为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的老会长,这一次头都差点被砸漏。

只可惜这一世并没有个全知全能的裁判来告诉他:

你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错,甚至已经将应变做到了最好,只是遇到一个处处都洞察了先机的穿越者。非战之罪。

……

没有人出言留他,因为留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就是王四聪还算有礼貌地屁股微微离了离板凳,木门的吱呀声,再次隔绝了两个天地。

老会长扫视了一番桌前仅剩的王建林、李彦宏三人,看着窗外北平的夜色,眼神明灭:

“建林今年五十五,马芸四十五,彦宏四十一,你们其实都是还能摔跟头的年纪。”

梅兰芳题字的匾额在头顶投下阴影,老会长伸出颤抖的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我六十五了。”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路宽这个人究竟强在哪里、可怕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不知不觉就要栽跟头。”

“有时候是小跟头,尔后能迅速占些优势,有时候是大跟头,就像这一次的连想,想要再爬起来,几乎得折损半条命。”

王建林父子和李彦宏默不作声地听他絮叨,就当是听一个失意的老头啰嗦两句罢了,往后再合作的机会寥寥。

柳传之几杯酒下肚,面色似乎红润了些,“我摸不透答案,也不愿意相信那些讲他是什么小神仙的无稽之谈。”

“如果非叫我讲一个最羡慕、嫉妒他的地方……”他猛地攥紧酒杯,青筋在老年斑间蜿蜒凸起,当即饮尽:

“我只能说他很年轻!他太年轻!”

“如果我现在是这个年纪,就算被打成一条狗在桥洞里爬,只要死不了,也能扯着嗓子喊一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被李守成笑称已经被抽掉了脊梁的老会长,这句话倒是喊得洪亮,可转瞬间又颓唐下来,仿佛只是回光返照。

“再过三十年,路宽的儿子也许已经子承父业,问界依然稳健地矗立。”

“但我呢?再过三十年,恐怕早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他艰难地咽下一杯酒,浑浊的双目老泪纵横:“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办法继续跟他路宽死扛?”

“只有厚着这张老脸来求你们,给我一条路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谁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看着老会长枯瘦的手指紧攥酒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在老年斑间蜿蜒如枯藤。

仿佛只是这瞬间的功夫又老了许多,镜片后的双眼浑浊泛黄,眼袋浮肿得像两个注水的皮囊。

几人寒暄两句便也离开了。

从去年6月马芸发起,迄今为止近16个月的“反法同盟”,正式瓦解。

老会长自斟自饮了半晌,掏出手机,神情漠然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柳会长好。”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大麦网已经解体,马芸和阿狸现在面临无路可走的局面。”老会长斟酌道:“前几天我也跟马芸讲,现在除了你,根本没有能救阿狸的人。”“即便是泰山会有钱,但跟问界这样的体系作战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今天我们虽然不欢而散,但我相信以他的眼界会想通的。”

“你自己找时间寻他,沟通合作、入股的事情吧。”

“我想,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应当是心志最不坚定的时候。”

电话另一头似乎有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尔后是淡定的一声回答:“好,谢谢你。”

“我承诺你的有效,将来你需要资金我们可以合法合规地拆借,但有一点……”

老会长淡然道:“我知道,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等明后年需要回购连想股权的时候,你找一家壳公司便是。”

嘟嘟嘟……

小马哥需要一个恰当时机,老会长提供了这个时机,下面只看大小马之间的博弈——

一个猜疑问界挖走张晓龙要做通讯,一个主业上的战略形势已经被逼至墙角,他们会否、以及如何在庞大的问界体系的威逼下达成合作?(533章)

莫拉菲台风登陆鹏城,南山科技园中狂风骤雨不停,这一天企鹅总部会议室的灯光,几乎亮了个通宵。

——

翌日10月1号上午,天安门城楼西侧临时观礼台,镜头略一划过,已经站满了身着正装的观礼嘉宾。

临时观礼台位于天安门城楼两侧,专为庆典搭建,以红色基座配白色栏杆为主,风格与原有的永久性观礼台保持一致,确保视觉上的和谐统一。

路宽作为“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艺术家代表”,身着深色中山装,佩戴金丝眼镜,此刻丰神俊逸地站在第一排,算是非政治人物中的牌面了。

早晨从家里出发时刘伊妃特意给他化妆扮老,加上现在双手交叠在身前的姿势和肃然的面色,总算和身边普遍五六十岁以上的人群没有太大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