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汉奸!他是汉奸啊!(为天空加更)
第538章 汉奸!他是汉奸啊!(为天空加更)
广播中的公告如一道惊雷劈开混沌的棋局,瞬间扭转了战场的天平。
对于连想和泛海等交易方而言,手拿把攥的拍卖锤悬而不落,被问界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方式拦停。
泛海等资本猛兽不得不紧急收住冲刺的铁蹄,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已经原原本本地具现在交易室内的卢至强面上。
他和柳琴要比老会长早十分钟知晓这家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鸿蒙资本。
柳琴第一时间冲出去要找父亲,在交易室门口差点和路宽撞了个满怀,后者很有绅士风度地侧身请她先走。
“谢谢……”小阁婊看向男子的目光尤其复杂、震惊、慌乱。
她也算是在高盛辗转腾挪了五六年的资本行业专家,此刻在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鸿蒙资本”的来历,却一无所获。
这位后世意气风发的女总裁,踉跄着跑向已经被记者围拢的老父亲,背后已然是一身冷汗。
“路总,幸会。”卢至强看着步伐轻松地迈入交易室的路宽,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打交道。
路老板笑着同他握手,看起来似乎是老友相见般熟稔:“是我幸会,泛海的大名我也是钦佩许久了。”
这倒不是他客气或者吹嘘,所谓的传统意义的“资本”,是必须要掌握金融渠道的,这才是真正的现金奶牛。
眼前这位卢总就是此中好手。
他在2000年民生银行上市前夕以1.6亿元拿下1.3亿股,成为民生银行第二大股东。
随后,这笔民生股权长期抵押,期间分红不断、股价暴涨,赚尽了好处,而民生银行大股东的身份,又让他可以源源不断获取贷款。
2007年,心浪财经发布“中国资本市场控制榜”,卢至强凭借民生银行、泛海控股合计2609亿的总市值,登上了“a股市值第一人”的宝座。
这一次给泰山会老大哥援手的近三十个亿怎么来的
就是从今年一月开始,源源不断地减持民生银行的股份换来的现金,也足见泰山会内部成员之间的团结和老会长的信望。
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卢至强虽然对眼前这位年轻首富颇感忌惮和棘手,却没有太过和老会长“同仇敌忾”,言语中透着客气。
“路总,做生意其实……还是要和气生财的。”老卢无奈道:“这次真的叫两败俱伤了,你跟柳总想必日子都过得不大好。”
路老板摆摆手:“害!我就一拍电影的,哪儿懂什么做生意啊!瞎鼓捣罢了。”
卢至强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跟这小子聊天真叫人折寿,不由得有些关心起外面的老会长。
“路总,你稍坐,我出去看看。”
“好啊,我们待会儿见。”
一家竞标可以直接落槌,两家竞标必须竞价,特别在资格初审合格后,不然就是明摆着的利益输送。
现在这种从上到下万众瞩目的情形,谁敢
审核办公室内,卢至强关心的老大哥已经化身为老大爷,正对着北交所的工作人员怒火中烧:
“我请你们务必要严格审查这个新增的什么‘香江鸿蒙’的资质,难道这短短几分钟就足够确认合规吗”
北交所的资格审查人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柳总这话就是在开玩笑了。”
“第一,我们已经严格按照《企业国有产权交易规则》和本次混改特别条款进行了审核。”
“包括经德勤审计的验资报告,近三年该公司旗下控股的金融企业鹰皇资本、地产企业鹰皇国际、能源企业香江燃气的审计报告等。”
“第二,考虑到混改竞标入围合规审查的效率问题,今天一早市里的工作小组就与所里沟通,进行了资格预审,刚刚他们不过是过来提交纸质材料和补充材料,因此远不止您所说的短短几分钟。”
“第三,您也是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了,这种竞标是要预先验资和划扣保证金的,近28亿的标的光保证金就要7亿多,资质作假我们是要没收保证金的,这家香江企业应该还没这么傻吧”
老会长面色铁青,倒还没有昏聩到直接诘问“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的地步。
随着欧洲考察的结束,正义力量也随之复位,之前北交所的象征性函件还历历在目,现在显然要更加公正、公平、公开了。
柳琴冷脸看着面前的审核员:“你哪个部门的,上次来怎么没见过你”
小姑娘是老蔡从市里协调过来的精兵强将,她眨巴眨巴眼睛:“哦,我前几天刚调来的,专门负责合规准入这一块。”
老会长脸一黑,瞬间明白了什么。
但他显然不认为这种台前办事的小人物有和自己对话的资格,直接命令女儿:
“联系朱副总,我要请北交所分管领导重新审查他们的资质!”
他路宽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再刻一个萝卜出来再联想到面前这个临时调来的审核人员,显然里面有猫腻。
只可惜这个伶俐的“小人物”偏不叫他好过:“别打了,朱副总家里有点儿事,前天就请假了。”
“混账!有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还要不要公平公正了!”
老会长义正词严,本就被“给老婆买礼物”的某人气得不轻,这会儿脑中嗡鸣作响、气血翻涌,颇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老柳。”卢至强和路老板闲叙了两句匆匆赶来,一把托住老友的手臂:“先别激动,我们到边上讲。”
随从和工作人员挡住了记者,三人寻了一间空置的交易室。
“我刚刚联系过北交所的领导,市里前几天就派驻了工作组,本来就是简单的业务指导,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走。”
这边的父女面色阴沉,两颗心几乎要沉到谷底——
北交所受谁管辖
一是北平资产管理公司,是最大股东和实控人;
二是市府,对北交所履行直接的监管、审计、合规审查和政策指导;
三是郭资委,根据大政方针进行专业的业务指导。
在两股力量的博弈中,此前是老会长占据了上风,因此才会有那则不痛不痒的公告出现,尔后平稳过渡至今。
但现在审核换人、工作小组入驻、朱副总被休假,是极为明显的东风压倒西风。
于老会长一方而言,权力固然令人着迷,但一朝反噬,也精准无比地剖开了他苦心经营的规则牢笼,将自己困在了被告席上。
人情是最奢侈的消耗品,之前的权力给予的每一分便利,此刻都化作勒紧脖颈的绞索。
而这,恰恰是体质中最冷酷、最终极的公平。
半路杀出的鸿蒙资本资审通过,保证金交齐,
怎么办
交易室内空气凝固如铅,挂钟的秒针每走一步,都像在敲击三人的神经,10:30的刻度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目。
没有交谈,没有对视,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爸爸,竞价就竞价吧,难道我们还比不上他东拼西凑的这点资金吗”
卢至强沉声:“我联系一下老郭他们,这时候总要伸一把援手的。”
老会长沉默不语,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万一被坏种把价格抬得虚高,自己要怎么回购的问题。
上一世的泛海在以27.55亿购得股份后,悍然违反了五年的锁定期协议,仅在两年后就迫不及待地转让给了几位私人股东,且交易价格未公开。
他再是泰山会的龙头老大,总不能叫会员企业的老兄弟们给自己买这种天价账单吧
仅是卢至强为了凑这近28亿的资金,就已经疯狂减持民生银行的股份到持股底线了,已经无法要求更多。
关键的问题,是他和包括老蔡在内的所有人一样,根本搞不清楚路宽真正的目的所在。
“单论资金实力,我们自然没什么好怕,可钱不是这么用的,事也不是这么办的。”老会长喉头滚动,嗓音因为心火虚妄略有些沙哑。
“现在请你们先紧急管好这两件事——”
“第一,路宽这种小人惯会搞内外勾结,团队里肯定有内鬼,否则他凭什么信手拈来这家所谓的合规公司这是要效仿华艺故事!”
“回去查!”已是甲之年的企业家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咬出字句,“无论是谁,给我狠狠收拾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
“第二,他在最后一天狗仗人势要来截胡,求的就是速战速决,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卢至强和柳琴闻言一怔,他们被一叶障目,迄今才来得及思考除开“真实目的”之后的第二桩怪事。
作为国内企业,即便问界的股权封闭性再强,但以各家的规模,资金流情况大致如何,还是有一个宽泛的猜测范围的。
你问界要说瞬间掏出10个亿,我可以当做那是刘伊妃从吾悦上市后套取的现金。
哪怕是15亿!18亿!我权当你这个坏种家的别墅底下有金矿好吧
可现在是近28个亿啊!
况且考虑到竞价的因素,起码要准备35-40亿才保险——
如果他真的准备竞标吃下股份的话。
“就国内部分而言,问界融资的每一笔钱都不算什么大秘密,银行系统一查便知,短时间内不可能凑出这种数量级的资金。”
“那这钱从哪里来”
老会长似乎只是自顾自地推理,不等两人回答,突然眼神阴鸷地看向女儿:“柳琴,你下午就回美国、回高盛总部去!”
“爸,你是说……”
“找保尔森!请他帮忙查路宽在美国的资产,这笔钱除非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砸中这个坏种,否则就只能从海外来!”
柳传之面露厉色:“他不是总标榜自己是世界公民、喜欢对着美国人大谈美国梦,讲自己不从美国带走一分钱吗”
“我倒要看看他这笔钱怎么解释!他还能不能兑现当时收购奈飞时,对美外资委员会的承诺”
柳琴眼前一亮,正欲答话,没想到父亲的言辞更加狠厉:
“如果资金来自他交好的那帮迪士尼、米拉麦克斯,甚至是福克斯这样的犹太资本,就更能彰显他的狼子野心!”
“这是什么”老会长轻叩桌面,“连想是国家科技产业的标杆,承担着国家信息安全的战略重任。”
“他胆敢这么做,就是勾结国外资本,企图控制我国核心的科技基础设施!”
“这不正是路宽拿收购ib说事,栽赃给我们的屎盆子吗他路宽本来就是彻头彻尾的买办!”
卢至强和柳琴对视一眼,在老会长的三言两语下,均感有些柳暗明又一村的意味。
这一手反客为主确实也算巧妙,属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妙棋路。
既四两拨千斤地卸去指控,更借力打力,将罪名原封奉还,再布下更险恶的杀局。
基于路宽自我标榜的国际公民和爱国者这两个身份,去仔细剖析这笔资金流向:
如果是从他的在美企业流出,那他就是美奸;
如果是从他在美国的资本家盟友流出,那他就是汉奸。
总之能够戳破的他两张面具之一,也许能叫坏种知难而退。
柳琴面露喜色,她就知道一向崇拜的父亲会有反制的急智,这偌大的国内商界,能和那位掰一掰的的确也不多了。
“我待会儿先打电话给他,保尔森刚刚卸任财长,但以他的人脉足够操办这件事。”
诚然,也许路宽在施行计划之前可能就已经对资金来源做了掩藏,但绝逃不脱保尔森的追索。
父女二人所述的保尔森是前高盛ceo,叫做亨利保尔森,并非路老板的好伙伴、大空头约翰保尔森。
亨利保尔森是美利坚政商两界的资深权利人士,他在1974年水门后进入高盛,1999年担任董事长及ceo,大权独揽。
2006年卸任后,保尔森宣誓就任财长,但因刚就任的观海重新组建自己的团队,前朝臣子保尔森在今年一月离任,目前是博鳌理事。
众所周知,美国顶级投行高管历来深度渗透政坛与财政体系,形成“旋转门”机制,具备调动政府资源调查跨境资产的能力。
至于保尔森凭什么会伸出援手
只需拿着放大镜细细考究顶级资本高盛在东大的动作,便可见一斑:
2004年,连想、高盛合资成立高盛高华证券,高盛持股33%,连想通过关联方“方某”间接持股。
高盛向关联方提供了约8.04亿元贷款,用于成立高华证券的三家股东公司,再通过合资公司实现控股;
同样是2004年,连想与高盛联合重组了海南证券,双方各持股33%,方某持股34%。
由此,高盛成功绕过了外资准入限制,成为国内金融市场的新玩家。
以上,面上均合法合规。
甚至此前在万众瞩目的ib收购案中,高盛就是主导力量,2014年滴滴绕开监管赴美上市,高盛也是承销商,乃至于上市后因曝出数据安全风险,被国家重罚80亿。
包括了现在正听着老父亲耳提面命的柳琴的职业历程:
2002年毕业于保尔森就读的同一所大学哈佛,进入高盛亚洲投行部,2008年升任执行董事,2012年成为亚太区董事总经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柳琴心头泛起些雀跃,只不过调查尚需时日,就算她现下立即联系,隔壁磨刀霍霍的坏种怎么办
合规审查结束,今天就要开始竞标,那人难道还会给他们找茬的时间吗
老会长沉声给出解决方案:“你立即打电话联系保尔森,再飞过去配合他,居中和国内联系。”
“以他的能量,一两天内至少能有些可靠的线索,已经足够成为呈堂证供,叫官方再去审查他们的资金安全了。”
“北交所这边我会想办法拖住,正好再找机会试探他的真实目的。”
老会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急智感到自得,仍旧有些白头搔更短的无奈。
和这种人对垒,不看着他真正地在自己面前投子认输,永远别想松一口气。
提前松了这口气,很可能自己就要咽气。
卢至强讪笑道:“我刚刚劝了路宽几句无果,没有正当理由,以现在市里的强硬态度……”
“很难拖。”
“没有正当理由我来给!”老会长气得须发皆白,默默地摸了摸前胸口袋的药片,无奈地往椅子上一躺。
“柳琴,我心脏病要犯了,过会儿打120直接把我带走。”
“这混账如果非要得寸进尺,就叫他今天在这么多记者面前逼死我吧。”
卢至强和大侄女柳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表情里看到难言的苦涩。
根据《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如果交易方出现“可能影响标的资产权属或经营连续性的重大变故”,程序需考虑暂停。
国内上市公司连董事长更换都可能停牌,更别说老会长这样组织混改的灵魂人物了。
他的健康问题将极大地影响对企业未来治理结构的质疑,完全符合“重大变故”的定义。
柳琴心疼地看着往日威风赫赫、堪称国内商界柱石的父亲,就这么无奈地后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这一躺,不仅是放弃了自己一向的气度和威仪,更有一种虎落平阳、英雄末路的悲哀。
她望着父亲佯装病痛却难掩真实衰颓的面容,喉头滚动着咽下一声叹息,想必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吧
柳琴深吸一口气,跟卢至强对视了一眼,拿着手机拨通急救电话报上地址,随即准备推门出去。
……
“他们在搞什么鬼耽误我回家看小崽子!被这帮人搞得这个月都要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第一交易室里的路老板看着墙上的挂钟走到了10点45分,不是很有耐心地敲了敲桌面,脸上的不耐之色愈甚。
拖拖就能解决问题吗
李守成笑道:“路生是男人的榜样,只关心孩子,至于会不会耽误给老婆生日,倒是不怕的。”
“哈哈,也怕,也怕。”
“我去找北交所的人催一催,待会儿时间到了如果泛海不出现,算不算自己弃标。”
庄旭起身准备去给点压力,只是刚刚推开交易室的大门,走廊已经被冲破保安拦截的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交所的玻璃门外,耳的120警笛声由远及近,闪光灯瞬间如暴雨般倾泻而来。
他眉峰骤然压紧,身后的路老板等人已经跟了出来。
柳琴脸上犹然挂着泪痕,冲着记者失态地嘶喊:“你们让开行吗让120进来,我父亲心脏病犯了!”
“让开!快让开啊!”
北交所的一众领导们也风闻而至,这踏马死哪儿也别死这儿啊,不是平白惹一身骚嘛!
记者们一边被保安强行架开后退,一边七嘴八舌:
“柳小姐,是老会长身体欠佳吗能不能透露些消息”
“柳先生现在情况如何是因为什么心脏病发的呢”
也有记者悄然看了眼另一间交易室门口的路宽等人,大着胆子问道:“柳小姐,是因为问……是因为刚刚广播里的鸿蒙资本吗”
柳琴抹了抹眼泪,似有若无地瞟了眼第一交易室门口的路宽等人。
见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又摇摇头匆匆返回。
这厢众人都有些面色不虞,只是一时不能确定老会长到底是在唱大戏,还是真的被路老板给气着了。
“柳琴这一眼,有小刘十分之一的功力了。”路宽看得一脸无奈,冷不丁侧头看见庄旭等人瞧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干啥都看我干啥”路老板气闷到爆了个粗口,“就算是真的,我踏马给老婆买礼物他也要气,能怪我”
“坏种”决定坏到底,嗤笑一声就迈步上前,准备跟着医护人员去瞧个究竟。
他自然不信老会长能这么巧就“非对抗状态负伤”,只是拖这一时半会儿的意义何在
路过的记者想问些“狂野”的问题,可见他一副肃然的神态都不敢造次,更不敢大庭广众搞些莫名其妙的噱头。
从另一个角度讲,即便再是笑贫不笑娼,大家都还是有朴素的善恶观。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问路宽什么问题,都免不了给他惹一身骚。
这两位的口碑现在根本无法同日而语,交易室里那位现在确实已经臭得不行,又何必要给路老板添麻烦呢
室内的泛海总裁正背对着众人,跟医护人员们讲些悄悄话,想必很快能招聘这些人变成临时演员。
柳琴站在门口寸步不让,转向北交所的几位领导:“很抱歉我父亲有些突发状况,我们现在要立即赶去医院。”
“我父亲虽然不是竞标方,但他代表连想和中科院的意见,是混改规定的参与人员,上午的竞价按规定请延期。”
北交所打头的悄悄瞥了眼路宽,想起昨夜领导的指示,沉吟了几秒才斟酌道:“我们会汇报上去,请柳会长先去就医,其他迟些再讲。”
路老板施施然走近,身后跟着庄旭等一众香江鸿蒙资本的工作人员。
“柳琴,我来看看老会长。”男子在门口被拦住,柳琴面色阴冷:“不合适,医生正在抢救,请暂避吧路总。”
她面色坚定地像个无产阶级战士:“无论生意怎么做,没有比人命再大的事情了,请您高抬贵手。”
“让开让开!”柳琴决绝的话音未落,白大褂们已经抬着担架往外奔。
她忙不迭地护着父亲离开,余光瞥见男子站在原地未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看着担架上六十多的老父亲,嘴唇因为憋气发紫,眼皮下有些微微颤动。
这位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的教父级人物,如今竟要被那人逼到蜷缩在“心脏病”这把破伞下避雨,也真是难为他了。
记者们蜂拥而至,又跟着救护车鱼贯而出,想着哪怕有人给个只言片语也好编啊!
北交所领导们寒暄了两句便离开,只剩问界一方站在交易室门口,默然无语。
“呵。”路老板突然嗤笑出声,“要么说中国电影现在势头这么好呢,好演员一抓一大把。”
“老会长如果愿意转行去拍大明王朝,这严嵩的角色我看是非他莫属的。”
《明实录嘉靖实录》五千二百四卷载:嵩佯称风痹,卧邸中不起,而阴使子世蕃入直西苑代票拟……
而今成了老头假装心脏病,速遣小阁婊返美求援。
庄旭没有他这么好的兴致,沉声道:“我去请市里协调吧,他是连想推选出代表企业参与混改竞标的不假,现在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大局,连想完全可以推选出中科院背景人士替代。”
“试试吧。”路宽叹气道:“领导考虑的要比我们多,毕竟谁也不能承担逼死一个人代和共商联副会长的恶名。”
他回头冲李守成揶揄道:“李总,今天这场戏看得如何这江湖上还是卧虎藏龙的吧”
“即便走到这一步,还是叫他病遁避了难去。”
“精彩至极。”李守成笑着摇头,对眼前的年轻首富仍然充满迷信,于是说出的话不免又带了些玄之又玄的意味:
“人全凭一口气撑着,今次他在你面前病遁容易,再想捡起这股子精气神,就难了。”
成大事者最重势,身子一软,脊梁就折,脊梁一折,魂就要散,往后纵有千般算计,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这出大戏在上午11点多暂时落幕,柳琴一面紧急联系了保尔森、一面请楠方的杨社长帮着“伸张正义”,大打同情牌。
不可否认的是,在惯于同情老者、病者,喜欢把“人死都死了”类似的话挂在嘴边的国人,还是不可避免有生发出同情心的。
毕竟每个人从网络接收的信息不同,《老胡不胡说》又不能放在央视八点半播。
局势再次发生微妙的变化,无论是中科院还是部里、市里,以及有关方面的领导,都对老会长心脏病突发的事情颇为关心。
毕竟人家的正智身份摆在这里。
只是对于路老板而言,老会长这一顿华婊奖最佳男演员级别的发挥,完全把他今天做模范丈夫和爸爸的计划搅乱,暂时顾不上小刘的生日了。
中午和庄旭、李守成等人吃完饭,下午便去了市府沟通本次竞标事务、向领导汇报工作,但实际上聊的问题不消多说。
大体还是一些对目前局势的判断,沟通信息有无,在目前已经初现胜势的情况下,达到最终的战略目的。
刘领导最终给北交所以及负责协调的工作小组都下了指示:
请老会长安心休养,如果实在无法承担代表企业参与、审查议标的工作,请国科和职工持股委员会另行推选人选,这也是为了老会长的健康考量,不忍心叫他再承担工作的重负。
期限只有三天。
六点钟从市府离开,路老板在车上拨通了老婆的电话,转而直奔问界大厦会客。
早晨给他打来电话的那位,现在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能够说服他在这样激烈的商业斗争背景下达成合作意向,还是殊为不易的,今天说不得就是一锤定音的良机。
路宽上了总裁办公室楼层的专用电梯,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我马上到了啊,你们先吃,我这指不定要几点呢。”
“对了,晚上穿上次那件得不得啊”
电话另一头的小刘娇嗔:“滚蛋!就想着这些破事儿!”
“哎,提起来我特么恨死这个老王八蛋了,本来要小别胜新婚的,这都憋了要一年了!”
今天是辣妈身体恢复、小两口解禁的快乐“日”,洗衣机正待重新插电猛甩,没想到生生被耽搁了。
“叮!”路老板出了电梯,跟老婆笑谈了几句即告挂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路总,你到了。”正陪客人喝茶的老董起身,身边的男子也笑呵呵地看着这位内地首富:“路总,有两年没见了吧!”
路老板笑着上前握手:“可不是两年嘛!那会儿我们还是在k街抓耳挠腮的难兄难弟呢!”
他面前这位个头不高、但身形挺拔如松的男子,正是2007年在美国相识的任政非。
彼时的路宽正为奈飞的公关焦头烂额,找到了k街的游说团队;
同一时间,老任也联手贝恩资本,以22亿美元的价格竞购3,只是因为后者曾经为美国军方提供设备,最后未能如愿。(346章)
这是两人第一次交集,后来只是在各种退却不了的会议场合偶见,并无深交。
说实话,两个月前这位电影导演找到自己,言明想要在手机业务上有合作时,老任是满心拒绝的。
华威主业是通信设备制造,和问界所属的影视传媒行业存在天然壁垒。
老任素来坚持“力出一孔”的聚焦战略,对跨界合作持审慎态度,2009年的华威正全力突破欧美市场,无暇分心于与核心业务无关的尝试。
况且公司现在的手机业务80%都是运营商定制机,就是老百姓充话费赠送的那一类手机,走的是纯b2b的贴牌模式,根本不存在品牌一说。
这也导致了2009年华威手机销售额虽然高达40亿美元,却只有5%即2亿美元不到的净利润,连研发成本都收不回,全靠数据卡反哺手机亏损。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问界有什么合作的空间
别说你不是做手机的,就算你是做手机的,华威目前的贴牌加工的模式,也根本不需要合作方。
只是彼时的路老板很真诚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叫老任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商海生涯,是不是都喂了狗。
这会儿他犹自面带唏嘘地回忆道:“讲实话,我不是怀疑路总你的人品和信誉,只是昨天你突然打电话来讲——”
“‘老任,你要连想的手机业务不要’”
“就这一句话,可真把我说蒙了,我一想你这大导演怎么也干起掮客的生意来了骗我老头子呢”
路宽哈哈大笑:“这个话题我们可以先放到一边,我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之所提出这一点,主要是连想的手机业务确实能跟你们形成互补。”
他耐心分析道:“现在他们已经模仿苹果推出了3g ophone,虽然技术专利都是买来的,但能够有效补充你们只能贴牌的尴尬局面。”
“旁的不说,现在td-scda终端协议栈专利全捏在连想手里,中国移动明年的td终端补贴可能超百亿,光是连想的o1射频校准方案就能让你省两年研发时间。”
“再者,连想确确实实是在踏实地做市场、铺货,他们通过自己的pc渠道国美、苏宁的电器部门,甚至是我们的问界商城做线上、线下的终端。”
“现在在国内已经超越摩托罗拉成为gs国产的第一品牌,仅次于诺基亚和三星。”
路老板面色无比真诚:“任总,前年苹果的智能机的诞生可以说是划时代的杰作,未来贴牌的利润空间会越来越小,我认为这个时间点转型,是绝佳的选择。”
老任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悬而未决,毕竟贴牌业务每年也能给公司带来2亿美元的收入。
如果真的转向研发,势必要将部分基础业务的研发资金做倾斜,况且这个赛道真的适合华威现在介入吗
他曾在回忆录里写过自己的“糗事”——
华威的手机业务从2003-2008年连续亏损,老任拍桌怒吼:谁再提做手机,就卷铺盖走人!
更何况,他现在又怎么能确定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年轻人,就一定能够拿到连想的手机业务呢
路宽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暗叹,只好准备继续加码。
这一手本是为了在合资公司中占股更多考虑作为谈判条件,但现在如果连说服他都做不到,自己就算这次能够费尽心思吃下连想的手机业务,也意义不大。
因为这本就不是问界的主业,他不可能带领企业做这种跨越性的转型,那必死无疑。
在国内找合作方,还有比“现在”的华威更合适的吗
“任总,之前电话里不大方便讲,其实有个情况,我想还是能帮助你更好地研判形势的。”
老任点头:“请讲。”
“也许你觉得苹果的品牌和研发都叫人很难望其项背,但别忘了从去年年末到今年新出现的、继os和塞班之后的第三种操作系统——”
“安卓。”
任政非被他说得更加恍惚了,我当然知道安卓!
或者说,今年但凡做手机的还有谁不知道安卓
从去年htc推出第一部搭载安卓的手机开始,今年年中三星、惠普、戴尔全部推出了搭载安卓的智能手机。
这本就是一场不得不参与的行业变革,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iphone的疯狂的夸张利润率。
可是,这跟你路宽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眼中这位内地首富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北美问界持有安卓公司超过31%的股份,是继谷歌之后的第二大股东。”
惊!
安卓算是今年刚刚走红,本身也不是上市公司,国内鲜有人知他在安卓公司真正的持股情况。
2006年,ytube卖身23亿美元。
10亿现金被他用于推特等公司的运营以及特效技术的引进,再质押了分众等公司股票在当年交给了保尔森成立cds基金。
剩余13亿美元转成了对谷歌和安卓公司的持股。
以2006年谷歌450美元/股的价格,这笔“巨款”只能占比不到1%的股份,因此当时路宽未雨绸缪,在交易条件里把对安卓公司的持股写进合同。
最后综算下来,通过母公司谷歌和在安卓的直接控股,他的股份比例达到了31.06%左右。(472章)
而在未来的2020年,安卓公司将会以超过35%的营收占比成为谷歌的核心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