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平 作品

27. 第 27 章

李仙惠从宫中出来,经过一处酒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掀开帘子,见真的是娄陵,有些惊喜。

 

自救回郑微音后,几人好久都没有见过了,她吩咐马车停下。

 

进了酒肆才知道,今日是才子们大聚会,喝酒作诗是常事,自然也有借酒装疯的,这不,就有人拿娄陵的身世做文章了。

 

本朝举荐之风盛行,考生可以先向权贵或文坛名人投递文章诗作,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赏识和推荐,这考中的机会就大大提高。

 

所以春闱时,考生一般都会提早几个月到,就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投卷活动。

 

有人酸酸开口,说娄陵祖父乃是宰相,他自是用不着投卷了,说不定这新科状元郎已经定好了,大家一口一个状元公,也不知是真玩笑,还是故意臊人。

 

谁不知道娄相公最是刚直不阿,娄陵就算是他孙子,也不可能为他走这个后门。

 

娄陵面无表情,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这些话,当然也有人为他说公道话,只是太少,都被其他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不知娄兄都给哪些贵人投了行卷,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避开,有娄兄在,那些贵人们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拙作了。”

 

有人借酒装疯,上前搭娄陵的肩膀,旁边有一士子帮着推搡:“你们别太过分了,娄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不屑这么坐”

 

可他力气太小,很快被其他人挟制下去。

 

娄陵耸肩膀,那人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三年一次的春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不是让你们给人当狗的。”娄陵一开口就得罪一群人。

 

果然,所有考生的脸色都变了。

 

李仙惠刚来就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

 

清脆的笑声引起众人转头,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谁?”

 

观她品貌穿戴,不似一般人家的女郎,众人一时呆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娄陵起身,对她行礼,口呼万年县主,众人惊呼,纷纷整理衣襟,上前参拜。

 

万年县主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就她干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够他们私底下写无数小诗了。

 

她去薛家抢人的事可就在不久前,真是记忆犹新啊,看她和娄陵好像也是熟识,难道……

 

娄陵这么好命,竟也被万年县主看上了!

 

有人心里不是滋味,红了眼,他们悄悄整理衣冠,心中期盼万年县主能看上自己。

 

“你们继续,我就是找娄郎君说几句话。”李仙惠指了指娄陵

 

正好娄陵也有事要找她,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跟着李仙惠出了门。

 

“你这性子可真是变了,他们那样说你,你竟然也不生气。”李仙惠打趣她。

 

娄陵冷笑:“他们也没说错,贵族子弟本就是这德行,行卷举荐就是不公平,也不怪他们那么揣测。”

 

李仙惠笑道:“可你娄陵就不是那样的人。”她抱臂上下打量着他:“奉承人的诗作你怕是做不出来吧。”

 

“不需要。”他相信自己的才学和能力,不用靠这些歪门邪道。

 

有人探头探脑窥视这边,李仙惠不悦皱眉。

 

“他们怎么回事?”对她挤眉弄眼做什么,辣眼

 

娄陵嗤笑:“你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名声?他们自然是也想走薛郎君的路子,被您看上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李仙惠扶额,真是风评被害,尴尬笑:“那我岂不是连累你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娄陵腰杆挺直。

 

他继续开口:“今日我本还准备上门拜访的,正好有事要求你帮忙。”

 

李仙惠有些意外,娄陵竟然求她。

 

不是该避之不及吗?

 

“是婉云的事情。”娄陵开口。

 

原来昨日罗婉云和郑微音去了南市,她们在一家店铺门前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罗家叔母,不过……”

 

娄陵脸上带着几份凝重,李仙惠知道,只怕这叔母身份不简单,不然以郑微音的性格,早就带着罗婉云找上门去了,也不会需要娄陵来跟她说。

 

“她应该是再嫁了,婉云她们一直跟到了卫王府邸,我们打听过了,继妃杜氏是八年前嫁给卫王的,时间对得上。”

 

这样说来,杜氏和罗家叔父的死怕是真有关系,她有很明显的动机。

 

……

 

因为薛辟疆的关系,如今她基本上都是回崇业坊,落在外人眼里,还真是抢了小白脸金屋藏娇了。

 

“热水给你准备好了,快去洗洗过来用膳。”

 

薛辟疆如贤妻一般,温柔贴心,李仙惠心情复杂。

 

等她从浴房出来,薛辟疆就变了一副面孔,拉长一张脸问他:“你宫里出来又去哪了?”

 

李仙惠看了一眼开阳,开阳不敢看她,低头跑了出去。

 

“知道了你还问。”她一屁股坐下,没好气道。

 

就知道他把开阳给她使唤没安好心,这是装了人形监控。

 

薛辟疆讨了个没趣,自己找台阶下:“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陛下找你进宫是为了春闱的事吧?”

 

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嗯,又猜到了!

 

“春闱临近,那些士子上串下跳给自己找靠山,你何必去招惹他们让陛下不快。”

 

李仙惠无语,他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找娄陵做什么吗?何必拉扯其他人。

 

“我找娄陵是有正经事,既然你都猜到陛下找我是说春闱的事情,做什么阴阳怪气?”

 

薛辟疆眼底带笑:“陛下对如今的科举不满了,恭喜你了,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李仙惠挑了挑眉头,让他继续说。

 

“这次是个好机会,卫王如今在安西被战事绊住了脚,正好趁此机会把他的礼部挑了。”

 

投卷说的好听是举荐,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舞弊,对其他人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想必如今陛下也对这事有意见。朝廷取士,让他们先挑,考生高中后做了朝臣是对陛下忠心还是对这些恩公感恩戴德呢?

 

李仙惠笑了一下,偏过身子挑起他的下巴:“薛辟疆,我是不是中你计了。”

 

蜂窝煤一样的人,会被牛夫人设计,会被薛将军暴打?

 

薛辟疆心虚移开视线。

 

李仙惠手下用力,他的脸被弄出红印。

 

她懊恼:“我就是真蠢,才信你被薛家那群人欺负。”就他这妖孽般的智商,怎么会被人算计。

 

薛辟疆拉住她抽回的手,痛快认错:“你这是关心则乱,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