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煮面 作品

76. 第 76 章

刚刚上车时,他忘了手机,是她替他拿着的。屏幕刚好亮起,弹出一条通知来,横亘在显眼的位置。

 

小图标是一把蓝色的伞,阻隔着雨滴:纽约今日有雨。

 

这是一条天气预报。

 

傻瓜,纽约下不下雨和你有什么关系,纽约的雨天超多的好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那不是一个问题,那是事实,他想关心的远远不止这些,却只能止步于这些。

 

她能问出来,他才觉得意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此刻少了一份倔强,多了一分绵软。他的印象中,她还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

 

电话的震动打破了默契,宋存挣了挣手臂,“我得接个电话。”言列心有不甘地放开了她。

 

电话是韦敏打来的,叮嘱她明天早上7点半司机去接她,要赶10点的飞机。有一个公益纪录片的拍摄,也是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行程,本来预计是下周的,拍摄组获悉下周有暴雨,可能会引发山里的泥石流,协调各方,提前了时间。

 

言列听得一清二楚,刚挂断电话,更紧地把她抱进了怀里,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抱着她。

 

“你又要走了是吗?”

 

“嗯,有个公益拍摄提前了。”

 

他像小孩子一样“哼”了一声,“什么公益项目,是不是又和那个姓盛的有关。”

 

“谁?”宋存没反应过来,“你说盛朗?”

 

“对,就是他。他在追你,你不知道吗?”

 

“......”

 

宋存咂摸了几秒,低头笑出了声,“是吗?我好像没你清楚啊。”

 

“真的,我又没骗你。”

 

宋存:.....

 

“他追不追关我什么事,你先去休息比较要紧。”

 

“你要走了是吗?”他恋恋不舍地又问了一遍,她明天一早的飞机,他知道不应该留她的。

 

宋存不忍心让他失望,“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说完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赶紧起来,她可抱不动他。

 

言列在她的推搡中,意犹未尽地起了身。

 

宋存视线又扫过茶几上的药,“这个你要少吃一点,会上瘾的。”

 

“知道啦!”他揉揉她的发顶,宠溺一笑,“以后都不吃了,我有更上瘾的。”

 

宋存:“......”

 

“你睡哪里?”宋存往四周看了看,这房子挺大的,睡哪里好像都可以。

 

言列牵着她去了二楼,将人安置在房间里,去衣柜里随手拿了件t恤,“我要去洗澡。”

 

宋存:“.....”

 

浴室里的灯打开,水流声稀里哗啦,引人遐想。她背过身去,僵直地看着窗外。这房间规整得一览无余,没什么好看的。

 

言列从她身后经过,酒气散了不少,沐浴后清冽的茶香袭来,淡淡的,像落雨后,洗尽尘埃的枫林。

 

她有一点后悔说要等他睡着才走了,他看起来不像很快能睡着的样子,目光带着侵略性极强的暗涌。

 

他掀开被子,慵懒地靠在床头,一双长腿搭在床沿边,薄被盖住一点身体,隐隐露出t恤下的腹肌,几分戏谑地朝她招招手:“你坐过来啊。”

 

宋存:.......

 

说真的,她还有点不敢。这哪像一个醉酒的病人,过于年轻力壮了。

 

宋存踢了下脚下的矮凳,隔开些距离,坐在他对面。

 

言列看她谨慎的样子:“.....你怕我啊。”

 

“.....你好好睡觉吧。”

 

他扇了扇被子,“你放心,你躺里面我也能睡着。”

 

宋存睨了他一眼,“.....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很高兴。”

 

言列不由自主地一笑,往里面挪了挪,“那你坐过来嘛,这样太远了。”还不如就在沙发上睡觉。

 

宋存微眯了下眼睛,看着他,“你穿这么长的裤子睡觉?”

 

言列:......

 

他沉着嗓子问她,“你想看啊。”

 

宋存背过身去,“你脱了衣服好好睡觉,我不想看。”

 

身后有轻轻的笑音,相比起拉扯,感觉更像两个小学生在讨价还价。耐心耗尽之前,一条灰色的家居裤从旁边飞过,稳稳当当落在了米色单人沙发上。

 

......

 

她沉了口气再转身,他已经盖住身体,直直地躺着了。

 

言列拍了拍身边的空隙,“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她故作淡定地坐过去,“啪”地一声关掉灯。她的脸好像有一点热,心跳也有一点快,灯关上的话,更不容易被发现吧。

 

黑暗中,需要极力控制的只有呼吸。

 

呼吸还没调整好,一只手臂就攀了上来,环住她,呼吸在腰间环绕,掖在腰侧的衣摆,起起伏伏,像柔韧的花瓣。

 

她想重新把灯打开,腰上的力道却突然收紧,整个被禁锢住。

 

言列:“是不是瘦了。”

 

“没有。”

 

“你有多少斤?”

 

“......”

 

她费力地挣扎后,拨了拨他后脑勺的绒毛,“闭上眼睛。”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带着浓厚鼻音的“嗯”。

 

不安分的脑袋埋在她的腰间,呼吸透过轻薄的衣料,贴在肌肤上,触感明显,她动也不敢动,只能垂目看着。

 

黑色的短发之下,是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纤长柔韧,像刚剥了壳的笋,脆弱的生命力之下又暗含着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锋利。

 

这种白,有一种透明的病态感,不符合她对他的印象。

 

手掌不自觉贴了上去,轻轻地舒缓着。掌心下的人似乎很受用,忍着轻微的痒,配合她。

 

印象中有好几次,大冬天的,他一手肩拎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另一手拿着冰冻的汽水,走在萧瑟的大院里。仰头时,倏然抬颈的线条,像未干透的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