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煮面 作品

10. 第 10 章

宋存先移开了视线。

 

蹲下问岑宁:“你还好吗?要是不行的话,就改签吧。”

 

“不不不,我没事的,现在舒服多了。”岑宁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机舱里的起飞播报传来。

 

“没有给我添麻烦。”她叹了口气,微微侧头。

 

旁边套房里有个脑袋跟撑衣杆一样,都要挨着她后脑勺了。她突然间的起身,白放猝不及防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要是有什么事。”她抬了抬下巴,“找他,白先生。”

 

白放那口用来掩饰尴尬的水差点喷出来。

 

白先生.....

 

她一向不是叫他“白胖子”,就是直呼大名的,这称呼倒是稀奇啊。

 

他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发出一种成年人的感慨,到底还是历练了啊。

 

宋存一走,白放就来了劲儿。要不是正在坐飞机,他真想抽根烟缓缓。

 

白放的两侧,完全是冰火两重天。他现在只感受到热的一侧,已经完全地转过了身。

 

“小妹妹,你认识宋存啊。”他尽量笑得和蔼些。

 

岑宁看着他,小声道:“她叫宋存啊。”她好像确实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不知道她名字?”白放诧异道。

 

“我....”她叹了口气,人家这样都对她了,说一句和她不是很熟,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我知道了。”白放给了个明白的眼神,“她一定告诉你的是英文名,对不对?”他觉得自己脑筋真的很够用。

 

“......”沉默就是回答。

 

“不过你以后可以叫他存儿。”白放露出一丝窃笑,“就是得把脑袋捂住,免得挨打。”

 

说完自己先笑了。

 

言列翻了一页报纸,终于开始看第二个版面。刚刚她离开时,他看到了。

 

“你要有事儿就叫我哦,想吃啥就点,菜单上没有的也可以点。有人付钱。”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

 

岑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唯有一句“谢谢哦。”

 

失重感消失,飞机平稳后,沈若菲的心情却一直上上下下。如果刚刚还抱有侥幸心理,听完那些对话后,完全死心了。

 

白放虽然是个爱交朋友的,却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他和宋存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那她大概率也....认识言列。不然那天不会问她。

 

沈若菲暗叹了一口气,也就她以为她是羡慕,其实人家哪有时间关心陌生人。。

 

“你认识....宋存啊。”她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就我以前,不是告诉你有个爱弹琴的邻居吗?就是她。”

 

沈若菲闭上了眼,“爱弹琴的邻居”,他就这么评价她们学校的天之娇女。

 

宋存确实和白放的关系不一般。不止和白放,和那个圈子的人,关系都不一般。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言列,也和白放有关。

 

她记得那是个燥热的午后,她已经转学去音乐附中念书了。白放在念附近的机关小学,而且又在学校闯了祸。

 

周六回家时,老妈看着她的脸色,笑呵呵地说他已经道过歉了,对方也不追究。

 

老爸的秘书亲自去了一趟,谁敢追究啊。

 

不追究就没有错了吗?

 

在弥漫着热浪的大院里,她拿了根擀面杖追着白放打。这小子打小就狡猾,逃跑都知道往阴凉处去。

 

在大院里,打得头破血流都不会有人管,大人也不拉架,还在旁边围观起哄。但要是偷把米,都能被开展四五轮思想教育,还要被拉大旗,打上烙印。

 

所以两人在大院里打架,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正当两人追着圈,言列出现了。

 

“列哥,快救我。”白放一轱辘,躲到了少年的身后。

 

少年被微微向前推了一下,本能的张开手,保护身后的弱鸡。迎面一股干净的气息扑来,宋存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哪里来的救兵?她第一时间就帮对方站了队。

 

她站在斜坡的上端,比对方高了一个头顶,居高临下地满脸不耐烦。

 

蝉鸣躁动,少年处在最有胜负欲的年纪。

 

更何况,身后是对新搬来的他第一个笑脸相迎的朋友。他也不示弱,蹙了蹙眉心,果断地对视回去。

 

“让开。”宋存的声音冷得瞬间给周围的空气降了温。

 

“有什么话,好好说。”少年不甘示弱。

 

“你是他什么人,你就敢管?”少女的眼神跟着冷了下来。树荫攒动,在她的眼角跳动着光斑。

 

他的瞳孔跟着那些光斑,微微一动,“你又是他什么人?”

 

“我是她姐姐。”

 

“他不是我姐姐,我姓白,她姓宋,怎么可能是我姐姐。”身后的白放看见她冒火的眼神,想着躲一时是一时。

 

宋存的手指在擀面杖上紧了紧。

 

连那点解暑的风都在这一刻停下了,静默着听候差遣。

 

“你最好能躲一辈子。”

 

宋存拿着擀面杖,头也不回地走了。

 

言列看了眼,还在他身后躲着的人。十来岁的小男孩,乳臭未干的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

 

“我只是写作业不会而已,她就要打我。”被他看得发麻,白放隐瞒了部分事实。

 

“那你可以请她教你。”言列没怀疑。他看起来有一股憨劲儿,像是成绩不好的,不像是会为非作歹的。

 

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白放晃了晃他的手臂,“主要是她也不会。”

 

......

 

“列哥,走,我带你去附近逛逛,请你吃雪糕怎么样?还是吃点别的什么。”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少年,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反正,现在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只是还带着十来岁小孩特有的反骨,

 

自那以后,宋存就时常从白放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去了音乐附中读书,四处参加比赛,有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和院子里的孩子们联系越来越少。

 

宋存觉得,她小时候对那个人印象不好,白放是要负点责任的。她不得不承认,接二连三听见他提起那个名字时,她有一种遭受背叛的愤怒。

 

显然,已经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而且男孩与男孩之间,更容易取得信任感。

 

下了飞机,岑宁和空姐一道站在出口处等她。

 

她向空姐表示了感谢,转头看向了脸色缓和许多的岑宁:“你怎么走?”

 

“我...坐地铁回去。”

 

宋存看着她挎在身上的大包小包,“能坚持住吗?”

 

“没问题的,”岑宁拍了拍胸脯,她脸色比刚上飞机时正常了许多。。

 

宋存没再说什么,尊重她的选择。没有谁可以为谁一路保驾护航,每一个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且这是在国内,救援起来比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