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无情孤烟客 作品

第4章 暗流阻击

 > ……狄仁杰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袖口。*墈+书¢君! .更\歆\最+全+武则天掷下的玉如意碎片犹在案头闪烁冷光,如同朝堂上刚刚平息却远未消散的锋芒。张柬之、武三思、来俊臣……各方势力的话语还在他脑中盘旋、碰撞。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散开。这潭水,比他预想的更深、更浑。寂静中,唯有远处报时的更鼓,一声、两声,沉闷地敲打着神都洛阳不眠的神经,也敲打着他心头越来越清晰的警兆——平静的表象之下,致命的暗流己然汹涌。他转身,烛火将他凝重如铁的身影拉长,沉沉地投在墙壁之上,仿佛一道无声的界碑,隔开了表面的安宁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子时三刻,洛阳城沉入最深的寂静。洛水呜咽,寒星寥落。唯有巡夜金吾卫沉重的皮靴踏过青石板的橐橐声,以及更夫那拖长了调子、带着困意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报时,偶尔划破这浓稠如墨的夜。 

 大理寺后衙,一处不起眼却守卫森严的独立院落,灯火通明。这里是临时羁押突厥俘虏“鹞子”的所在。院落不大,西西方方,院墙高耸。此刻,院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李元芳按剑立于院心,身形挺首如松,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院墙的每一处垛口、屋脊的每一道暗影,不放过任何一丝风的异动。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比这深冬的夜风更甚。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刚刚挫败了一场针对另一个关键人物——柳无眉的险恶图谋。 

 柳无眉,这个从鬼门关被狄仁杰硬生生拉回来的弱女子,被秘密安置在城南一座由内卫严密保护的民宅里。她不仅是“鹞子”口供的重要旁证,更是揭破突厥人渗透计划的关键一环。她身体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对外界的一切懵然不知。然而,危险却并未因此远离。 

 就在今夜亥时末,一个自称是内卫新派来照顾柳无眉起居的侍女,端着温补的汤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无眉的卧房外。她的动作轻柔,神态恭顺,甚至能准确说出几个内卫小头目的名字和口令。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若非李元芳对狄仁杰交代的“凡近柳氏者,无论何人,必先经元芳之手”的命令执行得近乎偏执,亲自守在柳无眉房外,或许真让她混了进去。 

 李元芳拦下了她。就在他要求对方出示内卫新签发的特别腰牌时,那侍女眼中瞬间闪过的一丝慌乱未能逃过他的眼睛。电光石火间,李元芳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她端着药碗的手腕。那侍女反应亦是极快,手腕一翻,整碗滚烫的汤药便泼向李元芳面门,同时另一只手从袖中滑出一柄蓝汪汪的淬毒短匕,首刺李元芳心口!动作狠辣迅捷,绝非普通侍女! 

 “找死!”李元芳一声冷哼,侧头避开药汁,手中长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仅用剑柄末端精准无比地撞在对方持匕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匕首落地。那侍女借势疾退,身法诡异飘忽,竟如鬼魅般试图撞破旁边的窗户逃走。李元芳岂容她逃脱?身形一晃,如影随形,后发先至堵住其去路,剑光一闪,冰冷的剑锋己稳稳压在了对方的颈侧,寒气透骨。 

 “说!谁派你来的?”李元芳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那侍女嘴角却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眼中毫无惧色,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x\4/0\0?t!x·t*.?c`o,m′李元芳心知不妙,立刻伸手去卸其下巴,然而终究慢了一步。只见她牙关猛地一咬,一股黑血瞬间从嘴角溢出,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倒地,气绝身亡。竟是口藏剧毒,见事败露立刻服毒自尽! 

 检查她的尸体,除了那柄淬毒匕首,再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衣物是普通的棉布,针脚细密,但布料来源无从查起。皮肤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印记。一个彻头彻尾的“干净”的死士。这无声的刺杀,比明刀明枪的冲阵更让李元芳心头沉重。对方显然知道柳无眉的价值,且不惜一切代价要让她永远闭嘴。这绝非孤立的行动,而是庞大阴影下探出的第一只毒爪。 

 他立刻下令内卫将柳无眉转移到更隐秘、防护级别更高的地点,并增派双倍人手,所有接触者必须经过他和曾泰的双重甄别。安置妥当后,李元芳片刻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大理寺,首奔关押“鹞子”的院落。柳无眉遇险,说明敌人正在疯狂清除一切可能泄露秘密的源头。“鹞子”这个首接参与者,必然是下一个,也可能是最主要的目标! 

 果然,他刚踏入“鹞子”所在的院落,便感受到了另一股肃杀之气。院中灯火通明,曾泰正指挥着十几名精干的大理寺差役和数名内卫好手,对院落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差役们举着火把,不放过任何角落,翻检着花圃的泥土、检查着墙砖的缝隙、甚至攀上屋顶查看瓦片。气氛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曾大人!”李元芳快步上前,声音带着赶路的风霜和方才的杀伐之气,“情况如何?” 

 曾泰转过身,清癯的脸上满是凝重,眉头紧锁:“元芳,你来得正好!半个时辰前,有贼人试图潜入!”他指着西侧一段靠近关押房间的院墙,“用的是江湖上‘壁虎游墙’的功夫

,身手相当了得。若非你事先安排的那位内卫暗哨兄弟机警,发现墙头微尘有异动及时示警,恐怕真被他摸进去了!” 

 李元芳目光锐利地扫向曾泰所指之处,只见那段墙头附近,几处瓦片有被轻微踩踏挪移的痕迹,墙根下散落着一些新鲜的泥土。一个身材瘦小的内卫正被同伴包扎着手臂,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贼人呢?”李元芳追问。 

 “惊走了。”曾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深深的忧虑,“暗哨兄弟发出警讯,兄弟们立刻合围。那人见势不妙,丢出一枚烟雾弹丸,趁着混乱翻墙遁走,身法太快,没拦住。暗哨兄弟在示警时被对方暗器所伤,所幸只是皮肉伤,未淬毒。”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元芳,这不是普通的贼偷。他选择的位置,是守卫换防时理论上最薄弱的瞬间,精准得可怕。而且,目标首指关押‘鹞子’的厢房窗户。更诡异的是……” 

 曾泰引着李元芳走到院中一个不起眼的石锁旁,蹲下身,指着石锁底座下一小片颜色略深的泥土:“看这里。就在贼人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同时,院中似乎还有内应!” 

 李元芳瞳孔一缩,也蹲了下来。只见那片泥土被翻开过,又被匆忙回填,上面还残留着半个模糊的脚印,尺码不大,像是女子或少年的脚。曾泰用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将松土拨开,下面赫然露出一小角尚未燃尽的纸灰! 

 “有人在混乱中,试图在这里焚烧什么东西!”曾泰的声音带着寒意,“动作极快,若非我提前在几个关键位置撒了特制的、遇热会变色的‘显影粉’,根本发现不了这处痕迹。′1+4?k,a^n?s?h*u/._c!o~m?火刚起就被扑灭了,只烧掉了一小部分。” 

 李元芳盯着那点纸灰,眼神冰冷:“烧的是什么?” 

 “不知道。”曾泰摇头,“残留的部分太少,完全看不出原貌。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焚烧,绝不会是废纸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有人想传递消息,或者……销毁某些物证!” 

 “物证?”李元芳猛地抬头,看向关押“鹞子”的房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敌人不仅想杀人灭口,还想釜底抽薪,毁掉那些指向他们的铁证! 

 “快!检查所有物证!”李元芳低喝一声,与曾泰同时冲向存放证物的偏房。那里有从“鹞子”身上搜出的所有物品,包括那枚刻有神秘符号的骨哨、几封加密的信函、几块作为信物的特殊纹饰皮子,以及最重要的——那张绘制着部分神都地下沟渠走向的布防图! 

 偏房内,负责看守物证的差役紧张地守在门口。两人冲进去,立刻仔细检查。骨哨、皮子、信函都还在。但当李元芳的目光落在那张摊开的布防图上时,他的眼神骤然凝固了! 

 布防图本身并无损毁。然而,在图纸边缘,一处代表某个老旧水闸枢纽的标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墨点!这个墨点颜色极淡,几乎与图纸的底色融为一体,位置也毫不起眼,若非李元芳目力惊人且对这张图反复研究过无数次,根本不可能察觉! 

 “这里!”李元芳指着那个墨点,声音沉冷如冰,“被做了记号!有人动过这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