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桦尽落 作品

第109章 爱莫能助了

元扶妤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之人。

 只是……宫中上下查遍毫无头绪。

 查不出他们中了什么毒时,是元云岳替她和小皇帝试药。

 如今,她重生得到的是崔四娘健康的躯壳。

 元云岳也没了……

 已无人能替小皇帝试药。

 小皇帝年纪还小,未到娶妻生子的年纪,若还未留后便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江山就是旁人眼中的无主之财,人人可拾之物。

 那时,这刚太平没几年的天下,恐又要战乱四起了。

 若能知道她当初中了什么毒,也能对症下药,找人替小皇帝试药。

 今日在崔府时,元扶妤盘算了为小皇帝寻大夫之事。

 元云岳一死,一直为元云岳寻找大夫的裴渡,定不会再耗费人力让玄鹰卫在各地搜罗大夫。

 小皇帝的身体状况,又不能轻易告诉旁人。

 元云岳死后,这件事上她已没有可信之人。

 若有心人知道小皇帝的身体情况,难免会对江山生觊觎之心。

 原本元扶妤还在想,找个什么借口让裴渡继续寻大夫。

 还得骗过谢淮州,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距离小皇帝太远,即便大夫找到了还得谢淮州把大夫送到小皇帝身边。

 若能从王廷松口中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那倒是能少些麻烦。

 听到谢淮州问王廷松长公主中毒之事,裴渡不免想到了与长公主中了同样的毒闲王。

 此事,裴渡一直谨记长公主的吩咐,除了他之外,闲王中毒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谢淮州。

 此时,裴渡心中后悔。

 他要是早将闲王与长公主中了同一种毒之事告诉谢淮州,说不定谢淮州已经替闲王找到解法了。

 裴渡看向睁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元扶妤,视线对上,裴渡不知为何竟能会意,他上前弯腰侧耳凑近元扶妤。

 “找个时机进去告诉谢淮州,问出长公主是中了什么毒,这很重要。”元扶妤压低了声音说。

 裴渡颔首。

 火光明灭的刑房,安静的只能听到门外夜虫低鸣。

 谢淮州凝视对面父子二人,细致端详着两人每一个表情。

 “看来,二位对长公主中毒之事并不意外,是知晓内情的。”

 王炳凌不解问谢淮州:“长公主已死,万春明和卢平宣已伏诛,你还揪着不放有何意义?”

 “怎能毫无意义呢?当年为此事……死了多少人,数千人鲜血淌过的汉白玉石阶,缝隙里血腥犹存,总得让那些人死个明白。”

 王廷松怔怔看了谢淮州良久,忍不住咳嗽,咳了几声竟是笑出声来,笑得镣铐哗啦啦直响。

 王炳凌替父亲抚着后背,不知父亲因何发笑。

 “谢淮州啊谢淮州……”王廷松缓过劲儿来,喘息着开口,“没想到啊,你竟还是个天大的情种!”

 王炳凌看向自己的父亲,面露不解。

 “你让世家以为,你做出对长公主深情的模样,是为了将长公主之权尽收囊中。你竟是……把我们世家都骗了!哈哈哈哈……”王廷松之前想不通的地方,总算是想通了,“这些年,你一不求利,二不扶持自家,一力推行长公主的国政,不惜私下与世家交易,大刀阔斧改革吏治,灭佛、力主郑江清出征灭突厥,为阻圈地之事费尽心机,为科举改革不择手段,世家诸人被你蒙蔽,还当……还当你如此机关用尽是求身后名!求一个国史之中辅国能臣的清流之名!”

 王炳凌意外,难道不是吗?

 “原来,你竟当真如对外说的那般,是要替长公主守着大昭江山,要实现长公主想要的那个大昭!谢淮州……世家看错了你!你根本就是长公主驯养的最成功的一条狗,扶不起来的腌臜骨!”

 王廷松扶住自己儿子的手,艰难站起身来。

 他灼灼目光望着谢淮州:“你如今大权在握,有与世家叫板的资本,你本应扶持、壮大家族,让谢家……成为谢氏,光耀眉门,造福后代,让自家后人皆为衣冠子弟!可你只囿于一人情爱,不为家族谋划,只一味愚忠长公主,与世家为敌!不顾后代的前程,不为百年之后的名声,只顾自己那点子狭隘的情爱,你算个什么东西!”

 世家就是看到谢淮州不扶持自家,不会让谢氏成为下一个能与他们分利益的庞然大物,这才与谢淮州虚以委蛇,任他朝堂中独大。

 当初,世家只觉谢淮州目光短浅,想着谢淮州总有一日会死,谢尚书的位置也总有一日会空出来。

 他依靠长公主遗命在朝堂立住脚,捏住兵权。

 想不失去权力,便只能终身不能娶。

 一个无后的权臣,就与宦官没什么两样,长远看来……不足成为世家祸患。

 谢淮州傲慢又漠然盯着气急败坏的王廷松,听着王廷松的咒骂不为所动端起茶盏,浅抿一口:“王老大人,我问你的……是长公主身上的毒,是谁家做的,不是想听你教训我的。”

 说着,谢淮州慢条斯理放下手中茶盏:“若王老大人肯说,那么夷三族……我也会给王老大人一个体面,若王老大人不肯要这份体面。”

 谢淮州手搭在桌案供词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九族皆灭,那别说王氏……连王家都没了,还谈什么门楣,谈什么后代,谈什么……衣冠子弟!”

 王炳凌闻言视线落在谢淮州手中的供词上,心中了然,谢淮州这是要拿科举泄题案来威胁王家。

 王炳凌扶着老父亲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他抬眼阴沉沉望着谢淮州:“即便是我父亲敢说,谢尚书……你敢听吗?”

 “我敢不敢听是我的事,可……”谢淮州唇角提起,漫不经心道,“说不说,是能定你们王氏九族生死的事。”

 王廷松强压着嗓子眼里的痒意,一瞬不瞬望着谢淮州,可扶着儿子的手却已抖得不像样子。

 王炳凌怒火中烧:“谢淮州,你当真以为你权势滔天,朝廷上下由你一人……”

 不等儿子说完,王廷松已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让儿子扶着自己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