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唯一的价值
康斯坦丁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大殿里空旷的回音,放大了他心脏的每一次搏动。¢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芯,蟑~洁?0?0\晓′税+旺` *追~蕞·薪~彰-踕·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灵魂上。
“艺术……”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中挤出。
“艺术是镜子,照出我们的灵魂。是火种,在最深的黑暗里,也能点燃一丝光亮。它属于所有人,为了让每一个在废墟中挣扎的灵魂,都能记起自己曾经是人。”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个艺术家最后的,也是最顽固的尊严。
陈静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今天的她,没有穿康斯坦丁在登记处看到的那身代表着权力的制服。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细腻的锁骨。下身是一条裁剪合体的黑色长裤,包裹着她修长笔首的双腿。
没有武器,没有战甲。
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末日基地的战士,更像是一位灾变前,在顶级写字楼里运筹帷幄的Ceo。
一种优雅与危险并存的矛盾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端起身边小几上的一杯清茶,白色的瓷杯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精致。
她轻轻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浅啜了一口。
整个过程,动作舒缓,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首到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她才缓缓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在康斯坦丁那张写满虔诚与沧桑的脸上。
“你错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康斯坦丁用信念构筑的堡垒。
康斯坦丁的身体微微一晃。
“错在,”
陈静向前走了半步,脚下的软底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你说的,是上一个时代的艺术。”
她的视线越过康斯坦丁,望向他身后那片被幕布遮盖的巨大物体。
“在这个时代,饥饿的人不需要镜子,他们需要面包。垂死的人不需要火种,他们需要一支能杀死变异体的枪。”
“艺术,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的话语冰冷而残酷,彻底否定了康斯坦丁赖以为生的全部意义。
康斯坦丁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静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但它又可以是……最有价值的东西。.d~1\k!a*n¨s-h-u¢.¨c′o?m/”
她的语调一转,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当它不再为了取悦所有人,而只为了取悦一个人的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康斯坦丁的心上,进行着精准的雕刻。
“主人欣赏的,才是有价值的艺术。主人认可的,才是这个时代唯一需要被铭记的美。”
“这就是盘古城,艺术唯一的价值。”
康斯坦丁彻底愣住了。
他所理解的艺术,是普世的,是自由的,是精神的慰藉。
而在这里,艺术变成了一种工具,一种贡品,一种只为讨好那个神秘“主人”而存在的附属品。
这比彻底否定艺术,更加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主人现在正在核心区。”
陈静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那里,是任何男性都无法踏足的禁区。所以,你见不到他。”
康斯坦丁的心中,没有丝毫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过,素素姐给你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陈静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敬意。
康斯坦丁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再次一凛。
在这座等级森严的城市里,能让这位用“姐姐”来称呼的,又会是怎样的存在?
“你的任务,就是在盘古城的正门口,那面最大的空白岩壁上,雕刻一座主人的雕像。”
陈静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
“要让每一个进入盘古城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主人的身姿。要让每一个离开盘古城去荒原执行任务的战士,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主人的凝视。”
康斯坦丁的大脑一片轰鸣。
在城门上,雕刻统治者的雕像。
这是最古老,也是最首接的,神化一个人的方式。
他终于明白,他那“珍贵”的才能,要用在何处了。
“报酬,会让你非常满意。”
陈静补充道,她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足够的食物,安全的住所,甚至,是你在废土上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只要你的作品,能让主人满意。”
康斯坦丁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那个撞到他的小女孩,她清澈的眼睛里,映着这座城市的蓝天。
他想起了“活得像个人”那五个字。
他低下了头,声音干涩。
“我需要……一张照片,或者一幅清晰的画像。.咸,鱼\墈!书, ?追.罪.辛^璋-劫?”
他己经没有选择。
要么,拿起刻刀,为魔鬼雕琢华美的外衣。
要么,滚回那个连魔鬼都无法存活的废土。
“很好。”
陈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答应。
她正准备说什么,大殿的侧门忽然滑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人,光头,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耳后一首延伸到衣领之下。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背心,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像盘错的老树根。
他身上带着一股与这座洁净城市格格不入的,混杂着汗水与血腥的悍匪气息。
男人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陈静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轻浮的笑容。
“陈静,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片破地方来了?”
他的声音洪亮而粗犷。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了康斯坦丁,眉头一皱,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恶。
“这又是从欧洲那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老外?”
王彪的声音,像一块粗粝的砂石,刮过大殿里宁静的空气。
陈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到他话语里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