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深渊(第2页)

“谢衔星。”她突然开口，“我说过，等楚家地事了解，再找你算账。”

他挑眉：“现在杀了我？”

她环抱双臂，眼神凌厉：“经过昨夜，我后悔了。”她一字一顿，字字清晰，“现在想来，昨夜杀林学文的时候太便宜他了。我应该先刺向他肩膀，让他气机逆乱。待他跪地，呼吸困难时，再从背后刺入命门，叫他目眩耳鸣，最后应该...”她眯起眼，“最后应该将他带出地室，浇一把火油，油渗伤口，那才叫疼。”

“所以...”她凑近几分，“死算什么？一瞬的痛苦就能换来一生沉寂，真没意思，让人生不如死才有意思。”

谢衔星听着这番狠话，非但不惧，眼底反而泛起兴味。

“那你想怎样?”他故意压低声音，“不如趁现在我伤病未好，将我绑起来，在心口划几刀，让我慢慢血流而死？”

楚玥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退开：“先放着，我还没想好。”

谢衔星懒懒靠回座位：“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马车驶入郡主府西侧角门，谢稚鱼此时还没起，迷迷糊糊被寻雁叫醒。

“郡主郡主，世子来了。”

谢稚鱼沉了一口气，皱着眉往被子里缩了缩：“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了。”

“这么早他过来作什么？”她嘟囔着正要翻身，忽听寻雁又道：“世子还带着位姑娘，我瞧着可美。”

谢稚鱼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姑娘？”

“可不是嘛。”

谢稚鱼掀开被角，走下了床：“快快快。”

凉亭里，楚玥单手支颐，眼皮渐渐发沉。谢衔星瞥见她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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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下，想起她整夜未眠又与人交手，便由着她小憩。

谢稚鱼今天梳洗动作比平日迅速许多，待寻雁给自己绑好辫子之后，就跑去前院。

“谢衔星！”

清脆的喊声惊醒了楚玥，她睁开眼，转头看向身后青衫双辫女子，辫梢还沾着未梳齐的碎发。

谢稚鱼脚步一滞，眨了眨眼，她刚刚看着背影就觉得眼熟，没想到...

“嫂嫂！”谢稚鱼朝楚玥高挥手，朝她跑了过去，一把拥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肩头，声音发闷，“嫂嫂，你没死。”

楚玥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唇角却不自觉扬起，谢稚鱼退后打量她，眼睛亮晶晶的："这身衣裳衬你。"

谢衔星看向两人，觉得这郡主府是来对了。

“郡主误会了。”楚玥整理被揉皱的衣袖，“我与他并非...”

谢稚鱼狐疑地看向谢衔星，后者正抱臂倚着亭柱。

谢稚鱼皱眉看向他：“真的？”

谢衔星喉结微动，斟酌着开口：“稚鱼，我们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楚玥。

谢稚鱼轻叹，转而认真地对楚玥道：“一直以来是我唐突了，我叫谢稚鱼，‘禾隹’稚，‘鱼儿’的鱼，我记得你的名字，唤你阿玥可好？”

“好。”楚玥颔首。

“外头都在传你...你是怎么脱身的？”谢稚鱼眼中闪着好奇。

楚玥用点穴闭气之说解释了过去。

“你会医术？”谢稚鱼眼睛一亮，“能教教我吗？”她向来对新鲜食物充满热情。

“可以。”楚玥也是爽快应下。

谢稚鱼这才想起正事：“你们来这么早是？”

谢衔星将事情原委道来，最后说：“所以楚玥暂时住在这里。”

“真的？”谢稚鱼眼眸晶亮。

谢稚鱼从有记忆起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当时和谢衔星在明德堂惹事之后，两个人一起移到了青云学馆，也就是在那边她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萧长庭。

虽与萧长庭交好，但终究少了闺中密友，如今楚玥要来，她自是欣喜不已。

见楚玥点头，谢稚鱼激动地又要拥抱，却被谢衔星及时拦住：“她肩上有伤。”

“你受伤了？”谢稚鱼一惊。

“已无大碍，只是肩膀处还未痊愈。”她坦然道。

“可需要伤药？我这里备了些。”

谢衔星接话：“我晚间会带来，现在得去百骑司了。”

谢稚鱼闻言，将谢衔星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谢衔星，你老实说，你和阿玥...”

“就是友人。”他语气突然弱了几分。

连友人他都不敢确定...

“你喜欢她。”谢稚鱼一针见血。

“？”谢衔星如遭累计，瞳孔骤缩。

喜欢？他对楚玥？这怎么可能...

谢稚鱼蹙眉：“难道不是？”

“我...”他一时语塞，耳根却悄悄红了。

“不说算了，你们男子真是磨叽，我去问阿玥。”谢稚鱼作势要走。

“等等！”谢衔星慌忙拦住，“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

谢稚鱼歪头想了想：“就是这个人对你来说与众不同，你会突然多了很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习惯。你吃到好吃的，会下意识想着带她来吃，又或是有意识记住她喜欢吃的，你会开始注意一些以前从来不在意的小事，比如今天风大不大，要注意她添衣，还有好多好多...”

不同...他在心中默念，不自觉地望向不远处的楚玥，对视间，让他心头莫名一颤。

谢稚鱼双手叉腰，一脸“这都不懂”的表情：“喜欢一个人啊，最重要的，是承认自己的心。”

“你自己琢磨吧。”谢稚鱼拍拍他的肩，转身时立刻变脸回到楚玥身边，牵起她的手逛府宅去了。

谢衔星眼神黏在楚玥背影，直到她们转过回廊。

他心里忽然通透了几分，虽还说不清是不是喜欢，但有一点倒是很明确。

若这世道非要逼她深陷伶俜，他想做那个能护在她身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