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冻土魅影——SU-76M
第26章:冻土魅影——su-76m
三月的斯摩棱斯克,是凝固的噩梦。′w^a~n!g`l′i\s.o′n¢g\.+c·o^m·广袤的泥沼地带,当年吞噬了无数钢铁与生命的巨大绞肉机,此刻被西伯利亚寒流的最后一口气死死封冻。
土地不再是泥土,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介于钢铁与劣质玻璃之间的质地,坚硬、光滑、透着死气沉沉的灰白。
天空是低垂的铅板,吝啬地洒下惨淡的光线,寒风不再是呼啸的刀片,而是凝固的、沉重的、带着腐朽铁锈与陈年血腥味的冰坨子,刮在脸上生疼,钻进肺里像塞满了冰渣。
“铁棺材沼泽”——地图上这个潦草的俄语标注,带着浓重的不祥意味。传说这里不仅吞噬过步兵和马匹,连整辆的t-34都曾像陷入流沙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个绝望的气泡,成为泥沼下钢铁棺椁的墓志铭。
阿列克谢的履带式全地形车“铁獠牙”,此刻也像个陷入困境的金属甲虫,深橄榄绿的车身上覆盖着一层从布良斯克带来的泥泞,此刻早己冻结成丑陋的硬壳。
它粗大的履带艰难地啃咬着坚硬的冻土表层,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剧烈的颠簸和冰层碎裂的脆响。
“妈的!这鬼地方!”阿列克谢猛灌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扁酒壶里的伏特加,劣质酒精的辛辣似乎也无法驱散周遭刺骨的寒意和压抑。
他布满油污的脸上写满烦躁,用力拍打着方向盘,震得仪表盘嗡嗡作响,“地图上画个圈,传说里吹个牛,我们就得像他妈的地老鼠一样在这冰疙瘩上钻洞!十天了!十天!除了挖出来几根锈得连亲妈都不认识的莫辛纳甘枪栓和几个破德盔,还有什么?一堆冻硬的烂泥!”
怀礼辉靠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厚重的防寒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睛。
他同样疲惫,眼窝深陷,嘴唇因为干燥和寒冷裂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他没有回应阿列克谢的抱怨,只是沉默地摊开膝盖上那张早己被翻看得卷了边的、泛黄的旧地图。
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清晰地标注着几个区域,旁边是索菲亚提供的航拍照片分析打印件,上面用清冷的笔迹圈出了几处地表微地貌异常点。其中,“铁棺材沼泽”被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线索指向这里。老地图上模糊标注的“疑似装甲单位沉没区”,航拍照片上几处微乎其微的地表沉降痕迹,以及当地老人酒后含混提起的“当年这里打得很凶,德国人的炮和我们的炮都掉下去不少”的只言片语,像几根若有若无的丝线,最终都系在了这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冻土上。
然而,这片土地对怀礼辉而言,却有着另一重无形的、更令人窒息的禁锢。他闭上眼,试图将意念沉入那片金色的空间,调动那源自黄金烙印的奇异感知力。
无形的“触角”刚刚探出,便如同撞进了一堵粘稠冰冷的墙!
与在布良斯克森林遭遇的无规律干扰不同,这里的感觉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是水,是无穷无尽、被极致低温凝固成冰晶、却依旧富含水分的泥沼!
它们如同无数微小的、冰冷的、充满敌意的镜子,将他的念力感知疯狂地散射、吸收、阻滞。每一次“探视”都变得异常艰难,消耗的精神力呈几何级数增长。
原本在布良斯克尚能延伸数十米、穿透土层数米的感知范围,在这里被压缩到了可怜的区区三米!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模糊、扭曲,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垢的毛玻璃观察世界。*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北极熊,” 怀礼辉的声音从那个结满冰碴子的防寒面罩后面闷闷地透出来,带着被千八百公里风吹出来的沙砾感,听着就累得慌,说实话,连说话都嫌费劲。
“光骂,门儿也没有!” 他抬手指了指车窗外那片看着倒是平坦、可布满了龟裂冰纹的地狱操场——C区,第三象限。“该咱们上去抻抻筋骨了,甭管有用没用…… 按计划,网格化扫描,走起。”
阿列克谢闻言,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串极其丰富而流利的骂骂咧咧地俄式问候语,狠狠拔了车钥匙。
那顶脏得油光锃亮、能当头盔用的破毛线帽被他一把扣在头上,又顺手抄起他那套行头——那把焊着加长杆死沉死沉的金属探测器,外加一根用高强度合金钢管特制的、顶端带旋螺纹跟钢钻头的长杆!。“操!他妈就当是…… 老胳膊老腿儿的冰上广播体操时间到了!” 他自我安慰兼壮胆地吼了一句。
脚后跟刚一砸上地面,那股子从西伯利亚老家一路追杀过来寒风的“亲妈问候”就立马扑了上来!跟饿疯了的冰爪子似的,逮着点脸皮手背露出的地方就拼命撕咬!脚下硬得跟水泥预制板似的冻泥冰壳咔嚓作响。
两人按照早啃进脑子里的网格图,开始这场比蹲号子还枯燥、比挖煤还熬人的冰面扫雷。
阿列克谢那架势,活像个给地球做针灸的老江湖郎中。他拖着那台死沉、还总“吡——嗡——吡——嗡——” 尖叫不停的探测器,在硬邦
邦的冻土上一点一点搓着“之”字步。
那破玩意的尖叫在这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界儿显得尤其刺耳朵!可十次里头得有九次半,它兴奋过头的回应不过是些埋在浅层地皮底下的破烂:扭成了麻花似的炮弹皮子、锈得掉渣的烂铁链子、被冻土压扁了的钢盔破瓦片……
这些玩意儿,后来怀礼辉私下跟阿列克谢感慨一句:“嗨,就是战争这头巨兽拉出来的陈年铁糠渣子!历史剩下的骨头渣!”
有个卵用? 有那么几次,探测器抽风似的响起了稍显“亢奋”,阿列克谢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声咆哮“乌拉——”
双手猛地攥住那根凶悍的合金钢管(长杆探针),腰马合一,跟古战场猛将举槌砸城门似的!“噗嚓!”一声就把那尖头狠狠贯进冻得梆硬的地皮里去!(把它狠狠砸进冻土)
冰碴子西下飞溅!接着,他就得像个拼命摇大号螺丝刀的老钳工,憋红了脸,粗气儿喘得跟破了口的鼓风机一样,玩命地旋转管子往下压!“哼哧!……妈——的——给老子……开!”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西溅的冰屑和偶尔几声俄语国骂——这里面的词汇量绝对够写本脏话词典了) 全靠管子头上的螺纹和那点倒刺钩子(探针探头),跟万年冻土较劲,死命掏摸着底下那点儿微末的样品。
怀礼辉则缀在阿列克谢左后大概两三步远的地方,手里那根长杆探针拿着是拿着,但与其说是挖东西,不如说是拿来……当探路拐棍儿?或者当平衡杆防滑更贴切点!
更像一个掩饰的道具。他差不多快把满嘴牙都咬碎了。因为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对抗干扰上,怀礼辉才勉强把那比纸片厚不了多少的可怜念力丝,撑开一个也就比自家被窝大点儿有限的小天地——大概三米来远。¢x¢n*s-p¢7^4¢8,.~c¢o·m/
怀礼辉艰难地维持着那可怜的三米范围的“视觉”,那感知力在这儿挪一步都费死牛劲,慢得“跟大冬天掉进蜂蜜罐儿的老蜗牛似的”,粘稠得挣不开身,只能在探针那铁家伙能碰到的犄角旮旯再往外蹭一点点的地方,艰难地、极其费劲地“踅摸”再深点儿、再模糊点儿的地界儿。
就这么硬撑,每一次把精神头拧成这根细丝,他两边太阳穴就像被烧红的缝衣针往里钻似的!(每一次集中精神,都加剧着额角的抽痛)肺管子也跟着凑份子,憋得慌,像堵了层湿毡子!
眼前那片被念力勉强“瞟”到的冻土深处,全是亮晶晶、挤得歪歪扭扭跟杂货铺似的冰花,更深点就开始发黑,是那些没冻瓷实、阴险缓慢蠕动着的腐泥,偶尔能看到几根被亿万吨冻土压得扭曲变形的老树根化石……“大货”?连点像样的铁锈味儿都没闻着!
时间就在这破探测仪单调得像老式拨号上网失败忙音(蜂鸣)、那根钢管子砸冻土钻孔的闷声钝响(沉重的钻探)以及那两条能把灵魂都冻出冰碴子的阴风(刺骨的寒风)里头,慢腾腾地、磨人心志地熬着。阿列克谢首言,这感觉比等罗斯原子能公司(rosatom)的拖车还他妈难熬十倍!
时间在单调的蜂鸣、沉重的钻探和刺骨的寒风中流逝。一天,两天……十天过去了。希望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越来越淡。
阿列克谢的抱怨从最初的暴躁变成了麻木的自嘲:“猫熊,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改行?开个‘二战废铁回收站’,专卖这些破铜烂铁?
维克多那混蛋肯定愿意收,按废铁价!”他踢了一脚刚挖出来的一块锈成铁饼的德制饭盒,发出“哐当”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