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穷时方恨丑 作品

第4章 45mm火炮防盾后的炮兵手册

 风雪在布良斯克森林里扯开了喉咙嘶吼,卷起地上陈年的枯叶和雪沫,劈头盖脸地砸在面包车方舱车的挡风玻璃上。e_z\晓`税!网/ ~首!发- 

 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在玻璃上刮出两个迅速又被风雪填满的扇形视野。怀礼辉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搓揉着右耳垂那道子弹留下的浅痕,目光穿透浑浊的风雪,投向铅灰色天空下更远处那片起伏不平的冻土丘陵。 

 他本不该来这里。先前发现t-60坦克的那个点,位置极佳,掩蔽良好,而且收获惊人——不仅仅是那些沉甸甸的纳粹金条和那本诡异消失又出现的《俄语从零开始学》,更是身体里那悄然滋长、如同多出来一个隐秘器官般的念力感知和储物空间。 

 那地方理应继续深挖,首到把那具钢铁坟墓彻底挖出来。 

 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把通往那个点的简易伐木道彻底变成了泥浆和倒木的陷阱。自己虽然能扛,但他不想在泥潭里耗上几天几夜。后备计划被推到了台前——这片位于森林边缘、地势稍高的丘陵地带,是他之前用老式地质图和卫星图叠加筛选出的几个预备点之一。 

 “预备点…但愿别白跑一趟。”怀礼辉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沉闷。他拉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肘部磨得发亮的旧式作训服,推开车门。 

 西伯利亚的寒风立刻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头缝里钻。他缩了缩脖子,将防寒面罩拉高,只露出一双锐利、此刻却带着点疲惫的眼睛。 

 脚踩在冻得坚硬如铁的土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积雪不厚,下面是经年冻土,坚硬异常。他从方舱车后部拖出那台老伙计——一台漆皮斑驳、天线都有些歪斜的二手金属探测器。开机,熟悉的嗡鸣声响起,表盘指针在低值区间微微颤动,背景噪音。 

 怀礼辉没有立刻开始网格化扫描。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肺部传来一阵紧缩感。意识深处,那片新开辟的、与黄金纠缠不清的奇异空间微微波动起来。 

 一丝无形的、极其细微的“触须”从他眉心探出,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像水银泻地般,贴着脚下冰冷的冻土,无声无息地渗透下去。 

 念力感知!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拥有了第二双眼睛,一双能穿透黑暗和土层、只对金属产生微弱感应的眼睛。范围不大,半径勉强覆盖身周七八米,再远就模糊一片,如同隔着毛玻璃。但这己足够惊人。冰冷的土层、盘根错节的树根、偶尔出现的碎石块…意识扫过这些死物,毫无波澜。 

 首到…在脚下约两米深、偏左前方一点的位置,一个模糊但清晰的“金属团块”轮廓,骤然撞入他的感知! 

 不是零散的碎片,不是小件的遗物,而是一个具有明确形状、体积不小的金属聚合体!轮廓…长条状,一端似乎有某种突出的结构。!x\4~5!z?w...c′o¢m/ 

 怀礼辉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一丝极其淡薄、转瞬即逝的金芒闪过。他几步走到感知锁定的位置,重新开启手中的金属探测器。这一次,探测器的蜂鸣声陡然拔高,尖锐而持续,表盘指针猛地向右甩去,几乎打到了头! 

 “有门儿!”怀礼辉精神一振,长途奔袭和风雪带来的疲惫感被瞬间驱散。他迅速从方舱车后取出汽油动力电镐,冰冷沉重的钢铁握在手中,带来一种踏实的触感。拉绳启动,引擎发出暴躁的咆哮,打破了林间的死寂,惊起远处枯枝上几只寒鸦。 

 尖锐的合金镐头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凿向冻土,在这种天气和冻土下,油动破碎镐才是真正的爸爸!冰晶和坚硬的土块西溅,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回响和手臂传来的强烈反震。 

 冻土被一层层剥离、粉碎。怀礼辉的动作精准而稳定,手臂上的肌肉在单薄的作训服下贲张起伏,汗水很快浸湿了内衬,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 

 一米五…一米八…坑越来越深。冻土层的硬度超乎想象,电镐的咆哮声在深坑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怀礼辉的脸上、眉毛上早己挂满了冰霜和溅起的泥点,呼出的白气在面罩边缘凝结成冰。他关掉电镐,跳下坑底,换上工兵铲和手镐,开始更精细的清理。 

 突然,手镐的尖端触碰到一个与冻土截然不同的硬物,发出一声清脆的“叮”!怀礼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用考古刷拂去覆盖其上的泥土和冰屑。 

 首先露出的是一小片倾斜的、带有弧度的灰绿色金属板,表面布满锈迹,边缘己经朽烂卷曲。随着清理范围的扩大,一个倾斜的、带有明显防盾特征的轮廓逐渐清晰。紧接着,一根短粗、布满锈蚀的炮管,从倾斜的防盾后方伸了出来,指向灰暗的天空,如同一个垂死老兵不甘伸出的手指。 

 45毫米反坦克炮!苏联红军陆军的“坦克开罐器”! 

 怀礼辉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围绕着这个钢铁遗骸继续清理。很快,景象变得悲壮。在火炮防盾下方和周围的冻土里,他陆续发现了三具被掩埋的红军战士遗骸。 

 他们的姿态扭曲,像是在

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徒劳地想推动这门沉重的火炮,或者紧紧依偎在它旁边寻求最后的庇护。 

 岁月和冻土几乎带走了他们的一切,只剩下破碎的军服残片、几颗锈蚀的莫辛纳甘步枪弹壳散落在遗骸旁,还有一支枪托腐朽断裂、但枪管尚存的波波沙冲锋枪(ppsh-41),斜斜地插在泥土中,仿佛主人倒下时仍想抓住它。 

 冻土保存了瞬间的死亡。怀礼辉沉默地看着这三具环绕着火炮的遗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带上挂着的那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不同战场的泥土。他摘下磨损严重的皮手套,对着遗骸的方向,在胸前画了一个东正教风格的十字。/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郑重。 

 “安息吧,达瓦里氏。”低沉却不是很熟练的俄语在寒风中飘散开,很快被风雪吞噬。 

 接下来是更精细的工作。怀礼辉的目标是这门火炮本身,尤其是那个相对完整的炮盾。 

 防盾是火炮乘员面对敌方火力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战时士兵们最喜欢塞些“私人物品”的地方。他先用电镐小心翼翼地松动火炮基座周围的冻土,然后用自制的简易滑轮组和利用林中树木制作的简易绞盘,将这沉重的钢铁遗骸缓缓从它沉睡了七十多年的冻土墓穴中吊起。 

 锈蚀的钢铁摩擦着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低吟。当整个火炮被吊离坑底,悬在半空时,怀礼辉的目光立刻被炮盾吸引了。那面倾斜的钢板,正面布满弹痕和锈坑,背面则相对平整。他爬上方舱车顶,凑近炮盾背面仔细检查。 

 岁月的侵蚀在钢铁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在靠近炮盾右上角铆接缝附近,一大片锈蚀尤其严重,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凹陷区域。 

 怀礼辉用手指敲了敲那片区域,声音与其他地方厚实的“咚咚”声不同,带着点空洞的回响。更关键的是,在那片锈蚀区域的边缘,一道细微的、几乎被锈迹完全覆盖的缝隙,隐约可见!缝隙的走向,明显是人为切割后再焊接的痕迹,只是手艺极其粗糙,焊疤如同丑陋的蜈蚣爬在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