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抢婚大计(第2页)

 

“白家只白娘子一个女孩儿,若是中途被人劫走,也连累不到其他人头上。”卢平丹抚掌而笑,视线不经意扫过白云疏,又倏忽收回来。

 

白轻落正想同意,一旁的白云疏抢先道:“我来扮新娘子吧。”

 

白轻落皱眉,“哥哥不能涉险。”

 

*

 

三日后,酉时三刻,天朗气清,宜嫁娶。从高家到白家一路红绸,锣鼓声老远便能听着,路上挤满了等着喜钱的老百姓们。

 

“你们听说了吗?这高白两家大婚,那圣眷加身的白郎君却没出席!啧啧,白瞎了那些才华,为了权势连寡母幼妹都能丢弃,真是个不知不扣的白眼狼!”

 

“白郎君瞧着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小丫头净看脸,不知人心险恶啊!高家那是什么门第,宋家又是什么门第?他妹子嫁入高家,那不挡了他向宋家,向那贵妃娘娘献殷勤的路吗?人人心中有杆秤,他这杆秤,怕是歪得毫不留情啊!”

 

说话人瞧着已至而立,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袍,像极了进京赶考的穷酸书生。

 

捡人家喜钱还说人家坏话,不要脸。

 

那衣着鲜艳的小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暗呸声“晦气”,又推搡着往一旁挤,不凑巧还撞到人了。

 

她下意识想道歉,不料眼一抬,又呆立当场。

 

面前娘子半纱掩面,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挡不住的我见犹怜。

 

“能劳烦小娘子帮我个忙吗?”仙女儿开口,声音也好听。

 

小娘子怔怔点头,就见那仙女儿递给她一包个荷包,叫她去对街酒馆寻一郎君。

 

她问起特征来,那仙女儿只笑道:“形似观音的那个就是了。”

 

小娘子跟个呆头鹅似地跑过去,果真见到一观音似的郎君在垂首独酌。她涨红了面,搓着手,扭扭捏捏上前小声道:“这位郎君,对街有位姐姐给你送荷包。”说完递上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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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落垂眼一扫,接过荷包却没让那小娘子走,反而从荷包中掏出一串铜钱,“有这些买酒钱够了。”说罢将荷包递给小娘子。

 

不等小娘子拒绝,她压低声,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我与对街那位姑娘未与父母事先商量……小娘子可否帮忙隐瞒?这就当封口费了。”

 

小娘子想着两人般配的形貌,嘿嘿笑了下,忙不迭点头,下意识接过荷包。

 

等反应过来时,那两人都不见了!

 

她傻傻捏着荷包,左右四顾,唇角忍不住扬起。

 

诶呦她个好运气,不仅亲眼瞧见了话本子里才有的才子佳人戏码,还白白得了笔横财!果然离开那个酸书生,连老天爷都肯赏脸了!

 

不远处的杨树阴影地,一对才子佳人借着四周等喜钱的百姓遮掩,在树下心心相惜。

 

大家伙儿都会心一笑,默契地不去看。

 

“贵妃娘娘的人跟上来了吗?”徐昭意借面纱遮掩,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

 

“从方才酒馆就开始跟了。”白倾落隐有不安,“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三日前,徐昭意费尽口舌说服白倾落同意让白云疏替嫁,只因她另有大计。

 

白倾落以兄长身份刻意缺席婚礼,并在暗中搅局,方能彻底取得端贵妃的信任。

 

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端贵妃党羽绝非庸碌之辈,岂会轻易重用背主之人?他们最忌惮的,正是这等反复无常之徒。

 

菩萨娘子为联姻被迫舍弃医馆之事已传遍京城。兄长不忍胞妹因婚事丧失自由,故而大闹婚礼,这理由倒也说得通。

 

但白倾落绝不能真正破坏婚礼,需得做些表面功夫——既要显出竭力阻挠之态,又得确保最终劫走新娘的必是“高家人”,至少要让众人认定是高家内斗所致。

 

一旦兄长得知妹妹为高家人所害,定会对高家恨之入骨。届时无需贵妃派的人出手,兄长自然会成为攻击高家最锋利的一把剑。

 

且贵妃势力必定出手。徐昭意她们要制造的假象,是让贵妃以为行动失利,却另有人趁乱劫亲。依她对贵妃的了解,对方定会顺水推舟继续重用白倾落,同时暗中彻查真相。如此既为白倾落争取周旋时日,又为后续谋划留足余地。

 

此计最险要处,在于如何既从贵妃眼皮底下救人,又不惊动这条她;既要保全白倾落清白,又得抹去徐昭意所有痕迹。三者缺一,便是满盘皆输。

 

“确定。”徐昭意笑,“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若此事成功,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贵妃一脉有什么情报,你得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任务系统曾提过男三的宰相之路,说男三原是靠贵妃起家,后暗中投靠男女主,收集贵妃一脉的贪腐证据,最终从内部打到贵妃一脉,凭借巨大功绩成为新朝的户部尚书。

 

徐昭意知晓阻止白轻落与庶姐见面不现实,便利益最大化,利用白轻落窃取贵妃一脉的信息,顺道暗中推测剧情走向。

 

“放心吧,我白倾落是重诺之人。”白倾落神色复杂地看了徐昭意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两人交谈间,锣鼓声愈发近了,仿佛新娘子一炷香后将至。

 

她们对视一眼,借着徐昭意宽大裙摆的遮掩,白倾落迅速用打火石取火,随后弯腰,用一种外面人看来是拥抱的姿势,点燃了混杂在草堆内的引线。

 

她们将火药埋得极深,现在点燃,离爆炸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徐昭意数着时间,没多久咬破嘴里的药丸,内里的红米水顺着唇边蜿蜒而下。

 

她眨眨眼,泪水顷刻滴落,混合血水掉落在地。

 

“明娘!”白倾落大叫,将徐昭意身形挡住大半,外围百姓只能见到女子不断掉落的血水。

 

“高家花轿来了!喜钱来了!”

 

“大喜之日见血乃大忌!”

 

不知谁喊了一声,周遭百姓作鸟兽散,纷纷跑前面抢喜钱去了。偶有几个看不过眼想去搭把手的,也在那男子抱着女子左右乱跑的癫狂神情中,悻悻收回手。

 

谁都知道疯子是招惹不得的。

 

那小娘子也是可怜了。

 

抱着这样的叹息,杨树下很快没人。可哒哒声随之响起,几个黑衣黑甲的禁卫军出现在两人面前。

 

“青天白日扰乱秩序,将她们抓起来!”为首校尉皱眉吩咐。

 

那男子看校尉来了,挣扎得更厉害,却也是徒劳。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被压上马车,推搡间倒在杂草堆上。

 

压人的囚车与喜庆的马车擦肩而过,众人正觉晦气时,一阵爆破声响,几声“拿命来”晃过众人耳侧。

 

禁卫军们执刀而上。

 

爆竹烟气渐消,眼看着禁卫军即将捉拿那些蒙人贼人,爆破声又响。浓烟铺展开来,比先前的雾气更加持久。

 

一片紫色花筏轻轻飘进马车,落在徐昭意眼前。

 

她呛声咳嗽,忍着浓烟吃力睁眼

 

——却见花筏上印着两尾交织的狐狸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