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七方舟的幽灵

黑暗持续了十二秒。 这是海恩后来从航行日志里确认的数字。但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却感觉像是度过了十二个世纪。方舟的舰桥笼罩在诡异的暗红色应急灯光下，空气中飘浮着纳米修复机器人组成的银色雾霭。他的右手掌心传来阵阵刺痛——那个十二面体符文正在渗出暗金色的液体，每一滴都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报告状态。"海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尝试活动手指，发现右手的骨骼似乎已经部分晶体化，在皮肤下透出微弱的光晕。

 "我们被抛到了守望者之踵外围。"莱娜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她左半边脸覆盖着医疗凝胶，右眼变成了机械义眼，"第三卫星...消失了。"

 主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外部景象：原本黑色球体所在的位置，现在漂浮着一艘破损的方舟残骸。它通体漆黑，舷侧编号"7"的漆已经剥落大半，但依然可辨。

 "第七方舟..."海恩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向屏幕，晶体化的指尖在触碰到画面时激发出白金与暗金交织的电弧，"它在召唤我。"

 医疗台的扫描仪发出尖锐警报。数据显示他体内的晶体化比例已上升到19%，主要集中在右半身和心脏周围。更令人不安的是，脑部扫描显示海马的记忆存储区出现了十二个微小的暗金斑点，排列成完美的火种议会徽记。

 "你不能去。"泰伦斯堵在舱门前，这个向来冷静的工程师现在浑身颤抖，"根据残余数据，第七方舟内部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1/12。在那里每度过一小时，你的晶体化就会加剧7%。"

 海恩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右手。透过逐渐晶体化的皮肤，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暗金物质正随着心跳脉动。他突然明白了终末议长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你也是设计的一部分"。

 "准备穿梭艇。"他抬起头，"我一个人去。"

 **穿梭艇"朝圣者号"脱离方舟时，海恩的视网膜上开始浮现陌生的记忆片段：**

 ——一个没有星辰的宇宙，只有无尽的液态光之海；

 ——十二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海边，向水中投入某种黑色物质；

 ——最初的火种议会大厅里，三位守望者正在秘密修改中央协议...

 这些画面伴随着神经烧灼般的疼痛。海恩咬紧牙关，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发光——不是艾尔那种纯净的白金，而是掺杂着暗金丝线的浑浊光芒。

 "接近第七方舟。"自动驾驶系统提醒，"检测到时空褶皱。"

 舷窗外，那艘破损方舟的轮廓开始扭曲。它的外壳像是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黏土，时而拉伸成诡异的管状，时而压缩成二维平面。穿梭艇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海恩右手的符文却越来越亮，为飞船撑起一片稳定的时空泡。

 对接过程异常顺利——第七方舟的气闸门自动开启，仿佛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当海恩踏入内部走廊时，第一个反常现象出现了：地板上积着十二厘米厚的黑色灰尘，每走一步都会扬起细小的晶体颗粒。这些颗粒悬浮在空中，组成不断变幻的火种符文。

 "生命迹象为零。"头盔内的扫描仪显示，"但检测到量子级意识波动。"

 走廊尽头是主控室的大门。门上的火种徽记已经变异——原本的橄榄枝变成了纠缠的触须。当海恩举起右手靠近时，那些触须图案突然活了过来，如饥似渴地缠绕上他晶体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