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远途交易
饥饿。如同无形的冰河,无声地淹没了“岩爪”部落的营地。篝火有气无力地舔舐着冰冷的空气,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枯槁、绝望的脸。孩子们蜷缩在母亲单薄的兽皮下,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麻木的空洞,连哭泣的力气都已耗尽。老人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都带着死亡的腐气。猎手们围坐在微弱的火堆旁,枯槁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简陋的石矛,狼一般的眼睛扫过营地边缘堆积的、早已冻硬的野兽残骸——那点可怜的肉食,连塞牙缝都不够。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绝望、皮毛的膻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尸体开始腐败的淡淡甜腥。 祭坛山洞深处,篝火熊熊。老祭司岩眼枯槁的身体裹在厚厚的熊皮里,浑浊的瞳孔映着跳跃的火光,如同深潭中的两点鬼火。他枯槁的手指摩挲着一块温润的龟甲,龟甲上刻着几道模糊的、只有他自己能“解读”的裂纹。他的对面,猎头獠牙枯槁的脸上肌肉紧绷,如同岩石雕刻,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焦虑和一种被压抑的暴怒。两人之间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毒液。
“龟甲……显示……祖灵……震怒……”岩眼枯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令人窒息的阴冷,“狩猎队……带回的……祭品……太少……太少……污血……玷污了……圣杯的……光辉……”他浑浊的瞳孔,如同无形的钩子,缓缓扫过獠牙腰间悬挂的一小串风干的、如同枯草的野兽内脏——那是上次狩猎唯一能称为“收获”的东西。
獠牙枯槁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闷响!震怒?污血?这老东西躲在温暖的祭坛里,喝着用最后一点存粮熬煮的肉汤,却把饥荒的罪责推给在风雪里搏命的猎手!推给那沾满血污的……圣杯?!
“食物!”獠牙的咆哮如同炸雷,猛地撕裂了祭坛山洞里虚伪的宁静!他枯槁的身体猛地站起,厚重的狼皮因动作而带起一股寒风!“没有食物!整个部落!都要饿死!冻死!祖灵震怒?震怒我们像兔子一样困死在这冰窟里?!”
岩眼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幽冷的光芒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枯槁的身体依旧端坐,但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獠牙……猎头……你在……质疑……祖灵的……启示?”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骨髓的寒意。
冰冷的对峙如同无形的刀锋,悬在两人之间。
就在这时!
“报……报告!”一个枯槁的猎手(鹞眼)跌跌撞撞冲进祭坛山洞,脸上带着惊恐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巡……巡哨在……‘鹰喙崖’……看到……烟!很多烟!从……‘黑石’部落的方向……飘过来!还有……还有‘骨碌碌’的声音!像……像很多木轮子在滚!”
“黑石”部落?烟?木轮子?!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铁块,狠狠烫在獠牙和岩眼濒临爆发的神经上!“黑石”部落!那个占据着一条终年不冻小溪、以擅长制作工具和拥有少量“闪亮石头”(劣质铜矿)闻名的部落!他们……在活动?在……交易?!
一个冰冷、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獠牙焦虑的脑海——抢!带上所有能打的猎手!去“黑石”部落!抢粮食!抢工具!抢女人!
但几乎同时,一个更冰冷、更狡猾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岩眼的意识——交易!带上……带上“神子”和“圣杯”!用祖灵的威名……去“换”!换回部落活下去的希望!这……才是龟甲启示的……真意!
“是……车队!”岩眼枯槁的声音抢先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谕般的威严,瞬间压下了獠牙眼中翻涌的凶光!“祖灵……指引!‘黑石’的……车队……带着……恩赐……来了!”他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洞外,“带上……神子!带上圣杯!我们……去迎接……祖灵的……恩赐!”
命令带着浓重的神权和不容反驳的铁律。獠牙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岩眼那张枯槁、布满白垩纹路的脸。抢?还是“交易”?在圣杯和神子的名义下?他枯槁的手死死按在腰间的石斧柄上,骨节发白。最终,对食物的渴望和对老祭司那诡异龟甲的忌惮,压倒了他本能的掠夺欲望。他枯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野兽妥协般的呜咽,猛地转身,大步冲出祭坛山洞!
冰冷的命令如同寒风席卷营地:
“所有能拿动武器的男人!集合!”
“把神子抬出来!小心圣杯!”
“带上……带上那个女人!‘持杯奴’!让她抱着圣杯!”
“还有……把兽皮库里所有能用的皮毛!都捆上!还有那些燧石!骨器!快!”
混乱!如同被捅破的蚁巢!绝望的营地瞬间爆发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狂热和求生欲的躁动!男人们从冰冷的窝棚里挣扎爬出,抓起简陋的武器,枯槁的脸上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和对神谕的敬畏。女人们哭喊着,将最后几张相对厚实的兽皮和几捆粗糙的燧石、骨器塞进男人手中。几辆极其简陋、用粗糙树干捆绑成的、下面垫着几根冻得发硬圆木的“拖橇”,被迅速推到营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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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石屋门被粗暴撞开!寒风裹挟着雪沫灌入!青叶枯槁的身体蜷缩在角落,脊背和手腕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她被两个枯槁的猎手粗暴地拖起,枯槁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架到营地中央。 接着,是更令人心悸的景象!
木牙枯槁的身体被极其小心地抬了出来!他依旧如同冰冷的石雕,惨白的脸上覆盖着死气,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他被安置在最前面、也是唯一铺着几张破旧兽皮的拖橇上。那只沾满血污泥垢的深腹铜杯,依旧被他枯槁的右手死死攥住,焊在胸前!一个枯槁的猎手(熊爪)手持沉重的石矛,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或监视者),肃立在拖橇旁,矛尖有意无意地指向木牙的胸膛——仿佛在守护一件随时可能被夺走的圣物,又像是在看守一个随时会失控的囚徒。
“你!贱奴!”獠牙枯槁的手猛地指向青叶,咆哮如同炸雷,“过来!抱着圣杯!用你的命护着!圣杯要是磕碰了一点!就用你的骨头去补!”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青叶!她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抱……抱着那冰冷的、浸透血污的铜杯?紧贴着那如同尸体般的神子?她枯槁的手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啪!
一根粗糙的皮鞭狠狠抽在她的脊背上!新的鞭痕炸裂!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快去!”蛇牙婆尖利的咒骂如同毒针!
青叶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踉跄着扑到拖橇旁。她枯槁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屈辱,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向木牙胸前那只被死死攥住的铜杯。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和凝固的血痂,一股混合着死亡、神权和自身卑微的冰冷感觉瞬间窜遍全身。
她枯槁的手颤抖着,极其笨拙地、试图环抱住那冰冷的铜杯和木牙枯槁的手腕。动作牵动了木牙肋部的伤口,暗红的血水从黑色药泥下渗出更多。木牙枯槁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