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毛毛虫 作品

第429章 防兽

焦坑边缘的死寂,被一种新的、更加粘稠的恐惧取代。石台上,那根被剥去伪装的铜杖静静躺着。杖头狰狞的铜块剥落了大片,露出内部几道如同冰冷獠牙般交叉支撑的灰白燧石刃。而在杖头与焦黑硬木杆的连接处,一圈暗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它不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像一个被强行封印的、充满怨毒的诅咒烙印。 草籽站在石台旁,双手依旧残留着被灰白燧石光芒灼刺的剧痛和冰冷麻木感。他盯着那圈蠕动的暗紫纹路,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金属的锈味。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伪神的亵渎,竟早已如蛆附骨,潜伏在部落刚刚铸就的力量核心之中!而他,竟高举着它,试图用它来确立无上的权威!

 这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下一刻,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火焰,在他眼底轰然燃起!不能被它压垮!部落需要力量!需要对抗鹿角的力量!需要对抗这无孔不入的亵渎的力量!铜杖出了问题,那就再造!造更纯粹、更坚硬、更能守护的东西!

 他的目光猛地从铜杖上移开,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死死钉在石台旁那块巨大的、尚未动用的暗红铜块上。那是之前熔炼出来、准备铸造其他工具的铜料,沉重、冰冷、带着原始的金属压迫感。

 “石脊!”草籽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纸刮擦生铁,“铸盾!用这块铜!最大的!最厚的!不要杖!要盾!”

 石脊枯槁的身体猛地一抖。他浑浊的目光从铜杖上那蠕动的暗紫纹路移开,看向那块沉重的铜块,又看向草籽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决绝的眼睛。盾?用这凝聚了血肉和恐惧的铜块,铸成抵挡刀矛的壁垒?

 “快!”草籽的吼声如同鞭子抽在空气中。

 石脊不敢再犹豫。巨大的兽皮风囊再次被拉开,强劲的气流裹挟着火焰,再次舔舐向那块沉重的暗红铜块。灼热的气流中,铜块边缘泛起熔融的暗金光泽,刺鼻的金属腥气重新弥漫。

 这一次,草籽不再旁观。他亲自指挥。他让人搬来一块巨大的、相对平整的黑色石板,用湿泥在石板中央堆砌出一个圆形、深碗状的凹模。凹模边缘用湿泥拍打得异常光滑、坚固。

 “铜水!倒进去!”草籽指着凹模。

 滚烫的、如同熔岩般的暗金铜水再次被舀起,在致命的灼热光芒中,被小心翼翼地倾倒入那深碗状的泥模中。嗤——!白烟升腾!粘稠的铜水在泥模中缓缓流淌、摊开、凝固。

 草籽死死盯着铜水凝固的过程。当表面那刺目的暗金色泽彻底沉淀为厚重的暗红,当灼人的热浪稍减,他猛地抄起旁边一根前端沉重的硬木棒!

 “砸!”草籽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般的疯狂,“趁它还热!砸实它!砸扁它!砸出凹面!”

 他第一个扑上去!沉重的硬木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泥模中那刚刚凝固、还带着高温的暗红铜块上!

 铛——!!!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巨大的反震力让草籽双臂剧痛!铜块剧烈震颤,边缘溅起细小的暗红碎屑!

 “一起砸!”草籽嘶吼着,再次抡起木棒!

 石脊和其他几个强壮的战士如梦初醒,纷纷抓起沉重的木棒、石锤,围拢上去!他们眼中也带着一种被恐惧和绝望逼出的疯狂!

 铛!铛!铛!铛——!!!

 如同为部落敲响的丧钟!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在焦坑上空疯狂炸响!每一次重击落下,都伴随着铜块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飞溅的火星!沉重的硬木棒砸在滚烫的金属上,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握棒的手被震得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木柄流淌,滴落在灼热的铜块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蒸腾起刺鼻的血雾!

 草籽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每一次抡砸都用尽全身力气!他身上的旧铜片护具在剧烈动作下摩擦着溃烂的皮肤,亵渎的刺痛感和灼伤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搅动。但他眼神冰冷,只有眼前这块在重击下逐渐变形、延展的铜块!

 在数十下、上百下狂暴的砸击下,泥模早已碎裂崩飞!那块沉重的暗红铜块,被硬生生砸得扁平、延展!中心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凹坑,边缘则被砸得向外翻卷、变薄!一个极其粗糙、厚重、直径超过半人高、表面布满锤击坑洼和暗红血渍的巨大圆形铜盾,在汗水、血水和狂暴的砸击声中,逐渐成型!

 “停!”草籽猛地扔下沾满血污的木棒,喘着粗气。他走到盾牌旁。盾牌依旧滚烫,散发着浓烈的金属腥气和血腥味。他伸出枯瘦的手,不顾灼热,抓住了盾牌边缘一个相对厚实、被砸出的握把雏形位置。

 入手沉重!冰冷与滚烫交替!一股原始的、混合着金属坚韧与血腥暴戾的冰冷气息,顺着掌心瞬间涌入!这感觉……与握住铜杖时截然不同!没有那种被污染的悸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厚重的、足以抵挡一切的坚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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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籽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双手抓住盾牌的握把部位(虽然只是雏形),用尽全身力气,将这面沉重无比的铜盾猛地举了起来! 咚!

 盾牌底部重重顿在石台上!整个石台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暗红的盾面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如同一堵微缩的、由血肉和金属浇筑的城墙!表面坑洼的锤痕和暗褐的血渍,如同天然的、充满威慑力的图腾!

 “再铸!”草籽的声音因为用力嘶吼而彻底破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律,“所有人!只要还能动的!都去砸铜!铸盾!每人一面!”

 命令如同滚雷!整个“烧铜处”再次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铁,爆发出疯狂的热量!仅存的矿石被投入土包,火焰在兽皮风囊的鼓动下疯狂咆哮!熔融的铜水被倾倒入一个个简陋的泥模!沉重的木棒、石锤如同雨点般落下!铛!铛!铛!恐怖的砸击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风暴!

 汗水、血水在滚烫的空气中蒸腾!灼伤的惨嚎、虎口崩裂的闷哼、木棒砸在铜块上的爆鸣……交织成一片原始而残酷的锻造交响!一面又一面同样粗糙、厚重、布满锤痕和血污的巨大圆盾,在汗水与血水的浇灌下,在狂暴力量的捶打下,如同破土而出的钢铁荆棘,矗立在焦黑的土地上!

 草籽没有停歇。他抓起一面刚刚冷却、相对“平整”的铜盾,放在地上。拔出腰间的燧石刀,对着盾牌边缘相对厚实的位置,开始用力刻凿、打磨!他要凿出真正能握持的把手!燧石刀在坚硬的铜盾上刮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火星四溅,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用铜尖!”草籽猛地想起之前掘根时那无坚不摧的铜尖!他嘶吼着下令。

 很快,几块用矿石碎片砸磨出的、一端极其尖锐的暗红铜尖被送了过来。草籽抓起一块,将尖锐的一端死死顶在盾牌边缘需要开槽的位置,抡起石锤,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