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变迁
“杀！杀！杀！” 狂暴的嘶吼如同决堤的污血，瞬间淹没了祭坛。奴隶们枯槁的脸上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和复仇的狂热，眼中最后一丝麻木被彻底点燃。他们抓起石块、木棍、断裂的骨矛，甚至有人扑向田野边缘那滩青纹留下的、依旧散发着余温的熔融残骸，不顾灼热，用破布裹着手抓起滚烫的琉璃渣滓当作武器！目标只有一个——那支逃回来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商队”残兵，以及他们口中那个毁约、夺皮、杀人的“盐沼部落”！
“皮！我们的皮！”
“眼！挖他们的眼！”
混乱的人潮瞬间将那两个逃回来的奴隶淹没！独眼奴隶手中的“剥皮刀”在混乱中被夺走，他仅剩的眼睛瞬间被一只枯槁的手狠狠抠住！
“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刺破喧嚣！粘稠的液体和破碎的组织顺着指缝喷溅！
另一个断臂奴隶怀中的“盐卤”陶罐被粗暴地抢夺！罐口塞着的破布被扯开，粘稠、浑浊、散发着刺鼻腥咸气味的暗褐色液体泼洒出来，淋了抢夺者一身！
“盐卤！我的盐卤！” 断臂奴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仅存的手臂死死抓住抢夺者的头发，枯槁的手指狠狠抠向对方的眼窝！
“噗嗤！”
又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混乱瞬间升级为血腥的互噬！石块砸碎头骨的声音！木棍捅入腹腔的闷响！滚烫的琉璃渣滓烙烫皮肉的滋啦声！以及濒死者的惨嚎和野兽般的咆哮交织在一起！祭坛瞬间化作了沸腾的血肉磨盘！
骨筹枯槁的身影僵立在鼎影之下，深陷的眼窝倒映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由他亲手点燃的血腥盛宴。一丝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快意在他心底掠过。混乱被引向了互噬。复仇的血火暂时掩盖了那株诡异粟苗带来的信仰崩塌。至于那两个带回仇恨和贪婪火种的奴隶？不过是点燃这混乱熔炉的、微不足道的燃料罢了。
他的目光，如同盘旋的秃鹫，掠过这片血腥的修罗场，最终落在祭坛中央——那尊巍然矗立的青铜巨鼎。鼎身暗金，三足熔铸着草叶王的枯骨，鼎心凝结着阿骨婴儿的悲魂，镜耳封存着“秦霄”挣扎的影像。神圣，血腥，怨念，规则。它依旧矗立着，在混乱的血火中，散发着沉默而沉重的威压。这是他在彻底失控的漩涡中，唯一能抓住的、象征秩序与神权的锚点。
然而，不够！神鼎的威严，在眼前的血肉互噬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神恩何在？神威何显？祭品！需要更庞大、更震撼、更能让这群被血火蒙蔽了双眼的暴徒重新匍匐的祭品！用眼前这沸腾的血肉，用那株挑衅神权的妖苗，重新点燃神坛！让神明的“胃口”，成为统御混乱的终极铁则！
“乱……象……蔽……天……” 骨筹枯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律鞭加速时间的冰冷韵律和一种洞悉灵魂软肋的、近乎神棍的蛊惑，瞬间压过了血腥的喧嚣！“……皆……因……神……恩……未……至！” 他的深陷眼窝扫过混乱互噬的人群，扫过那株在阴影中倔强舒展绿叶的粟苗，最终死死钉在青铜巨鼎之上！“……何……以……通……神？” 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被血火灼烧的灵魂上，“……何……以……平……乱？” 他枯槁的手臂猛地指向那片血腥的修罗场，“……唯……有……至……诚……之……祭！” 又指向那株粟苗，“……献……渎……神……之……苗！” 最后，手指如同索命的判官笔，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狠狠点向巨鼎！“……更……新……神……坛！”
“……重……铸……礼……器！”
“……以……应……神……明……新……胃！”
“召……‘祀……奴’！” 骨筹的咆哮如同雷霆神谕，“取……‘神……膏’……‘净……火’！起……‘祭……天……炉’！”
临时搭建的“祭天炉”在巨鼎旁被迅速点燃。炉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跳跃的暗金色！燃烧的是混合了凝固脂肪、稀有香料粉末和某种蕴含微弱神性能量的矿石碎屑，火焰粘稠、沉重，散发出浓烈的、混合了油脂焦香、奇异香料和血腥气的复杂气味。炉膛旁边，巨大的石臼被清理出来。旁边，则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未经雕琢、但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深青色玉石——“神胚”。
“材！上材！” 骨筹的命令带着献祭的狂热。
沉重的“神胚”玉石被投入暗金色的炉火中。粘稠沉重的火焰舔舐着玉石，玉石在低温下并未熔化，反而变得更加温润通透，内部仿佛有氤氲的光华流转。
“神膏”——一罐散发着浓烈甜腥味、如同凝固蜂蜜般的金色粘稠油脂（用新生婴儿脑髓和致幻草药熬炼而成）被捧出。
剑卫如同驱赶牲畜，粗暴地冲入混乱互噬的人群！他们无视那些正在厮杀的奴隶，如同挑选祭品般，用青铜短矛精准地刺穿几个相对强壮、但已伤痕累累、陷入疯狂杀戮的奴隶的脚踝，将他们如同死狗般拖出混乱的中心，扔到炉火旁的石臼边！这些奴隶眼中依旧燃烧着嗜血的疯狂，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挣扎着还想扑向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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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狂……血’！” 骨筹指向他们被刺穿的脚踝伤口，“怒……心……之……血！” “要……滚……烫！”
“祭……于……‘神……胚’！”
锋利的青铜匕首割开他们脚踝的血管！滚烫的、带着狂暴意志的血液瞬间涌出！剑卫用特制的、刻满吸魂符文的青铜盆，接住了这喷涌而出的热血！血液在符文的作用下剧烈沸腾，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腥和狂躁气息！
“抹……‘神……膏’！” 骨筹指向那罐金色的粘稠油脂。“染……神……之……欲！”
兵奴们用粗糙的木片，将那散发着甜腻腥气的“神膏”，厚厚地涂抹在那块温润的深青色“神胚”玉石表面！油脂迅速渗透，将玉石染成一片污秽的金黄色，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欲望升腾的诡异甜香！
“入……‘血’！” 骨筹指向沸腾的狂血！“沸……煮……神……欲！”
滚烫的、沸腾的狂暴血液被舀起，狠狠浇淋在涂抹了“神膏”的玉石之上！
“滋——！！！”
滚烫的血液与油脂接触的瞬间，如同滚油滴入冷水！玉石表面瞬间腾起大股浓密的、带着刺鼻甜腥味的暗红烟雾！烟雾中，仿佛有无数野兽的咆哮和婴儿的啼哭在瞬间响起！玉石在冷热剧变和这诡异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震动！表面的金黄色油脂与暗红的血液疯狂地渗透、融合，形成一种粘稠、流动的、如同熔融琥珀般的诡异浆液，包裹着深青色的玉石核心！
“入……‘苗’！” 骨筹枯槁的手指如同毒蛇，猛地指向祭坛边缘那株在混乱中依旧倔强舒展、生机盎然的翠绿粟苗！“献……渎……神……之……种！”
“焚……尽……生……机！”
“绝……其……根……脉！”
剑卫大步冲向那株粟苗！周围几个杀红了眼的奴隶试图阻拦，被剑卫手中的青铜短矛如同拍苍蝇般轻易扫开，骨断筋折！
粟苗被粗暴地连根拔起！纤细的根系上还沾着湿润的、蕴含着微小生命奇迹的泥土！翠绿的叶片在粗暴的动作下无助地颤抖着！
“滋啦——！！！”
翠绿的粟苗被狠狠投入石臼中那沸腾的、粘稠的、混合了狂血神膏的诡异浆液之中！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顽强不屈意志的生命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粘稠浆液中猛地爆发开来！浆液剧烈地翻滚、冒泡！粟苗翠绿的叶片迅速枯萎、变黑、碳化！但那纤细的根系，在毁灭性的浆液中，竟然顽强地挣扎了一下，试图汲取最后一点养分！
“碾……碎……它！” 骨筹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沉重的石杵被抬起，狠狠砸向石臼中那挣扎的根系和翻滚的浆液！
“噗嗤！”
根系碎裂的声音！
“咔嚓！”
玉石在重击下发出细微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