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杀戮
“盐。” 那无声的唇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没有激起半分涟漪。祭坛上，狂热的膜拜声浪依旧冲刷着青铜巨鼎的暗金光芒，奴隶们枯槁的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沉闷的回响。骨筹枯槁的背影如同凝固在鼎影中的石雕，深陷的眼窝倒映着那枚静静躺在地上、背面雕刻着绝望母子的“权铜”，以及那个怀抱发霉肉干、如同被冻僵、灵魂在贪婪与剜眼代价间被撕裂的奴隶。
然而，在祭坛的角落，在那片被狂热与血腥遗忘的阴影里，土根（秦霄）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幽蓝的锐光如同深埋地底的寒冰核心，穿透了鼎光的辉煌与人群的喧嚣，精准地锁定在骨筹身上。那无声的“盐”字，并非无力的呓语，而是冰冷的宣言，是刺向这摇摇欲坠的“货币大成”权力之塔根基的第一根毒刺！
骨筹枯槁的身躯，在秦霄目光锁定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如同最敏锐的毒蛇感知到了天敌的气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毫无道理的冰冷警兆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回头！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冰冷的黑洞，瞬间刺穿了鼎影下的昏暗，精准地钉在了祭坛角落！
四目相对。
骨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如同烂泥般瘫倒、眼神空洞的土根。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凝聚着幽蓝锐光、冰冷到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如同俯瞰蝼蚁的、属于绝对理性的眼睛！那眼神中蕴含的洞悉与漠然，比“镜业典章”中禁锢的影像更加清晰、更加危险！仿佛他精心构建的一切规则、牺牲、狂热，在那双眼睛下，都不过是拙劣的沙堡，被瞬间看穿、解析、标注了崩溃的倒计时！
威胁！灭顶之灾！
骨筹枯槁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枯槁的手指瞬间抠紧了铁律鞭的金属鞭柄，指节因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压制！必须用最强大的、最无可辩驳的、代表终极毁灭的暴力，将这刚刚苏醒的、冰冷的理性彻底碾碎！在他那无声的“盐”字真正化作颠覆的毒药之前！
“神……恩……已……降！”
骨筹枯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律鞭加速时间的冰冷韵律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狂暴！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压过了狂热的声浪！
“……权……柄……已……铸！”
他的深陷眼窝扫过那尊暗金巨鼎，扫过悬浮堆叠的“权铜”之塔，最终，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秦霄那双幽蓝的眼睛上！
“……然……”
“……神……威……何……显？”
“……权……柄……何……固？”
骨筹的声音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的躁动：
“……唯……有……”
“……兵……锋！”
“……杀……戮……之……器！”
“……毁……灭……之……具！”
“……取……天……地……至……戾……之……金！”
“……锻……造……至……凶……之……兵！”
“……以……血……开……锋！”
“……以……魂……淬……火！”
“……兵……器……所……指……”
“……万……物……皆……墟！”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兵器大成”最终极的、不容置疑的冷酷决断：
“……召……‘兵……奴’！”
“取……‘戾……金’……‘魂……晶’！”
“起……‘终……焉……炉’！”
“以……‘兵……器……典……章’……为……魂！”
“以……‘铜……律’……为……基！”
“以……‘计……时……典……章’……为……序！”
“以……‘镜……业……典……章’……为……眼！”
“以……‘礼……器……大……成’……为……印！”
“以……‘货……币……大……成’……为……祭！”
“铸……‘终……结……之……刃’！”
“定……‘兵……器……大……成’！”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点向祭坛的燃料，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猛地指向祭坛下方那些在狂热与恐惧中扭曲了面孔、身体却最为强壮、眼神中残留着最后一丝凶悍与暴戾的战士和奴隶！尤其是那个怀抱肉干和权铜、被骨筹宣判了肉干与左眼价值的奴隶（他叫石牙，此刻枯槁的脸上因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扭曲）！
“你……们……”
“……是……‘刃……胚’！”
“献……尔……等……的……血……勇！”
“熔……尔……等……的……暴……戾！”
“铸……就……毁……灭……锋……芒！”
“兵……器……落……”
骨筹的声音如同丧钟，带着兵器最终极的法则，响彻云霄：
“……生……死……决！”
临时搭建的“终焉炉”被点燃。炉火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燃烧的是混合了硫磺、硝石粉末和某种蕴含狂暴能量的深紫色矿石，火焰粘稠、沉重、跳跃着不祥的暗红光斑，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恶臭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毁灭气息。炉膛旁边，巨大的、通体黝黑、刻满狰狞战争图腾和扭曲符文的砧台散发着煞气。旁边，则堆积着几块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表面布满天然尖锐棱角的奇异矿石——“戾金”。以及，一个散发着刺骨寒意、内部封存着无数细小、如同凝固尖叫光点的透明水晶罐——“魂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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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上材！” 骨筹的命令带着毁灭的狂热。 沉重的“戾金”矿石被投入暗红色的炉火中。粘稠沉重的火焰瞬间包裹了矿石，矿石在高温下发出沉闷的爆裂声，迅速熔化成沸腾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紫色浆液，表面不断鼓起又破裂的气泡里，仿佛囚禁着无数扭曲的怨灵！
“魂晶”罐被打开，一股冰寒刺骨、带着无数灵魂尖啸的精神冲击瞬间扩散开来！罐内那些细小的、如同凝固尖叫的光点（被剥离、净化的痛苦灵魂碎片）疯狂地躁动着！
剑卫上前，如同驱赶待宰的牲畜，粗暴地将石牙和另外几个被点名的强壮奴隶拖到砧台旁！石牙枯槁的脸上交织着对权铜的贪婪、对剜眼的恐惧、以及对这毁灭炉火的暴戾本能！他死死抱着那枚冰冷的权铜和发霉的肉干，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取……‘战……血’！” 骨筹指向他们的胸膛，“心……头……之……血！”
“要……滚……烫！”
“淬……于……‘戾……金’！”
锋利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青铜长矛矛尖，抵住了石牙的胸膛！矛尖的寒气刺得他皮肤生疼！石牙眼中最后一点理智被恐惧和暴戾吞噬，他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竟然试图用手中的权铜去砸矛尖！
“违……逆……兵……典！” 骨筹的声音如同冰锥！
“噗嗤！”
幽蓝的矛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石牙的胸膛！滚烫的、带着狂暴意志的心头血瞬间涌出！剑卫用特制的、刻满吸魂符文的青铜盆，接住了这喷涌而出的热血！
同样的步骤在其他奴隶身上重复！滚烫的、蕴含着暴戾与恐惧的心头血被收集在符文的铜盆中，血液在符文的作用下翻滚、沸腾，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腥和毁灭气息！
“熔……‘戾……金’！” 骨筹指向炉火中已变得暗紫沸腾、如同地狱熔岩的浆液！
兵奴们用巨大的石勺舀起滚烫的暗紫浆液，将其倒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造型极其狰狞、布满倒刺和血槽、如同洪荒巨兽獠牙的巨斧模具之中！模具下方，正对着那盛满了沸腾战血的符文铜盆！
“嗤啦——！！！”
滚烫的暗紫戾金浆液接触冰冷模具的瞬间，腾起冲天的、带着硫磺恶臭的暗红烟雾！模具剧烈颤抖，发出如同濒死巨兽般的哀鸣！
“入……‘晶’！” 骨筹指向那罐躁动不安的“魂晶”！“注……入……魂……魄！”
“铸……就……兵……魂！”
兵奴们颤抖着，将透明水晶罐中那些细小的、如同凝固尖叫的光点，小心翼翼地倾倒入那沸腾的暗紫戾金浆液之中！
“滋——！！！”
魂晶光点接触滚烫浆液的瞬间，如同亿万颗烧红的钢珠投入冰水！无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无声的惨嚎在空气中猛烈震荡！暗紫的浆液瞬间沸腾到极致！表面鼓起无数巨大的气泡，气泡炸裂时，飞溅出的不是浆液，而是扭曲的、痛苦挣扎的灵魂虚影！整个模具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凶物即将破壳而出！
“入……‘胚’！” 骨筹指向石牙等人！他的深陷眼窝死死盯着石牙：“你……为……‘斧……刃’！”
“熔……尽……血……勇！”
“铸……就……终……结……之……锋！”
剑卫粗暴地将胸口还插着矛尖、鲜血狂涌的石牙拖到滚烫的模具旁！滚烫的热浪几乎要将他烤焦！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嚎！但他枯槁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权铜！
“以……血……肉……为……祭！” 骨筹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石牙被狠狠按向那沸腾的、翻涌着灵魂虚影的暗紫戾金浆液！他手中的权铜在高温下瞬间变得滚烫！他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咆哮，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枚烙印着悲怆母亲的暗金铜块，狠狠砸向滚烫的浆液！
“咚！”
权铜没入浆液！瞬间被暗紫色的熔岩吞噬！
与此同时，石牙枯槁的身体也被强行按入了滚烫的模具边缘预留的凹槽（对应斧刃最锋利的部位）！
“滋啦——！！！”
皮肉瞬间碳化！骨骼在高温下发出爆裂的声响！石牙的惨嚎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像，在模具中剧烈地抽搐、变形、最后与那沸腾的暗紫戾金浆液、躁动的魂晶光点、以及那枚被他投入的“权铜”彻底融合！一股混合了暴戾、贪婪、绝望和权柄被熔毁的诡异能量风暴在模具中疯狂爆发！
“嗡——！！！”
悬浮于祭坛中央的核弹头权杖，幽蓝的冷光前所未有的狂暴！一股冰冷的、带着绝对毁灭和秩序规则的意志，如同灭世的雷霆，狠狠劈入那即将失控的模具之中！
“以……‘鼎’……镇……压！” 骨筹狂吼，铁律鞭引动神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