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铜块换走的自由
“镜鉴”巨柱之下,祭坛核心的青石板上,土根枯槁的身体如同被地狱之火点燃的焦木,在无声地燃烧、崩解。他那只沾满滚烫“神脂”的枯手,在摊开的树皮上疯狂地涂抹、勾勒!粗陶大瓮扭曲成骷髅针筒,人骨鼓幻化为手术台支架,刑架木桩化作高速骨钻……一幅幅融合了原始血腥祭礼与冰冷现代医疗科技的、荒诞绝伦的“礼器图谱”在焦糊的树皮上迅速蔓延! “滋啦……滋啦……”
皮肉灼烧的青烟混合着“神脂”的腥甜恶臭,在浓重的血腥气中升腾。土根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如同破碎万花筒般疯狂旋转着冷藏柜的白霜、电子显微镜的冷光、以及祭坛上摇曳的镜巫人皮!他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灵魂正在被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冰冷的绝望彻底撕裂、研磨!
高台上,草叶浑浊的赤红眼窝中,那两点毒焰燃烧到了极致!贪婪、兴奋、一种发现绝世“奇材”的狂喜几乎要冲破他枯槁的躯壳!他手中的噬魂邪剑疯狂嗡鸣,剑身赤芒如血瀑般流淌,贪婪地吮吸着从土根身上散发出的、那混合了极致痛苦、冰冷荒诞和一丝微弱现代灵魂气息的混乱能量!这股能量,比他之前吞噬的任何亡魂都要“美味”,都要“新奇”!它像一剂最猛烈的毒药,既灼烧着他的邪力本源,又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感!
“画!继续画!” 草叶枯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嘶哑,枯爪激动地微微颤抖,“画……给……神……看……这……真……相!”
然而,就在土根那只枯手即将在树皮上涂抹出最后一笔——那刑架木桩顶端、被他画成高速骨钻的燧石尖刺时——
“嗡——!!!”
大型粒子对撞机启动时发出的、足以撕裂时空结构的低沉咆哮,混合着金融交易大厅里无数电子报价屏疯狂闪烁、数字瀑布般滚动的冰冷嘀嗒声,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在土根(秦霄)混乱的意识深处同时爆发!极致的冰冷与信息洪流的灼热瞬间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
眼前的景象——荒诞的图谱、燃烧的草叶、翻滚的“神脂”——瞬间被一股无形的、狂暴的信息洪流冲垮!如同脆弱的沙堡!
他那只沾满滚烫“神脂”、正在灼烧树皮的枯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牵引,猛地向上抬起!带着淋漓的、粘稠的暗红“墨汁”,如同失控的画笔,狠狠甩向空中!几大滴滚烫粘稠、带着骨屑的“神脂”,如同燃烧的陨石,划着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地——
“噗嗤!噗嗤!”
正正甩在了高台上,草叶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枯槁脸庞上!还有几滴,溅落在他手中那柄嗡鸣不休、赤芒暴涨的噬魂邪剑剑身之上!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祭坛上所有的声音——邪剑的嗡鸣、炭火的噼啪、土根喉咙里的“嗬嗬”声——都消失了!
草叶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击中,猛地僵直!脸上那几滴滚烫粘稠、带着孩童骨屑和头皮碎片的“神脂”,正顺着他的颧骨、鼻梁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暗红粘腻的污痕!一股混合着骨髓腥甜、油脂焦糊和被亵渎神坛的极致暴怒气息,如同火山岩浆,在他枯槁的躯体内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暴怒和邪力失控尖啸的嘶吼,猛地从草叶喉咙深处炸开!他枯槁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如同恶鬼!眼中赤红的毒焰疯狂暴涨,几乎要喷出眼眶!那柄噬魂邪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怒火和那亵渎性的“神脂”玷污,剑身嗡鸣陡然拔高到刺穿耳膜的尖啸!赤芒如同失控的毒蛇,疯狂乱窜!
“亵……神……者……死!!!”
草叶枯槁的咆哮如同九幽雷霆!他枯爪猛地拔出插在石板上的邪剑!剑身赤芒暴涨,带着毁灭一切的混乱邪力,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红闪电,直劈向石板地上那个依旧沉浸在疯狂绘制中的枯槁身影!这一剑,饱含了被亵渎的暴怒和邪力失控的狂乱,足以将土根连同他身下的石板一同劈成齑粉!
千钧一发!
“王!息怒!” 一个沙哑、急促、带着极致恐惧和一丝狡黠的声音猛地响起!
是骨筹!
这个一直瘫软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账房”,不知何时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瘦长的身体如同鬼魅般扑出,并非扑向土根,而是扑向了土根身边那块盛放着滚烫粘稠“神脂”的巨大石盆!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石盆向旁边一推!
“哗啦——!”
粘稠滚烫、带着大量骨屑和头皮碎片的暗红“神脂”,如同决堤的血河,猛地泼洒出来!正好泼在了土根身体和那张绘制着荒诞图谱的树皮前方!形成了一道粘稠、滚烫、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屏障”!
草叶那毁灭性的一剑,带着撕裂一切的赤芒,狠狠劈在了这道泼洒出的“神脂”屏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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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油脂!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焦糊恶臭冲天而起!赤芒邪力与滚烫的“神脂”猛烈碰撞、侵蚀!暗红的粘液被恐怖的能量瞬间蒸发、碳化,升腾起大股大股浓密的、带着火星的黑烟!邪剑的锋芒被这粘稠污秽的“屏障”阻了一阻,毁灭性的力量被大幅削弱、偏移!
“轰!”
一声巨响!邪剑赤芒擦着土根的身体,狠狠劈在了他身旁坚硬的青石板上!石板瞬间被劈开一道深达数寸、边缘焦黑的恐怖裂痕!碎石混合着碳化的“神脂”碎屑四散飞溅!
土根枯槁的身体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一根森白的刑架木桩上!他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小口污血,手中的树皮图谱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翻滚的“神脂”污迹中,迅速被粘稠的暗红液体浸透、覆盖。他枯槁的身体软软滑落,蜷缩在木桩根部,仿佛彻底失去了生机。
骨筹则因推动石盆的巨大反作用力,踉跄着跌倒在地,滚了一身的血污泥泞,深陷的眼窝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草叶枯槁的身影矗立在原地,邪剑剑尖斜指地面,剑身上的赤芒如同受伤的毒蛇般剧烈波动、明灭不定。他脸上那几道“神脂”污痕在邪力蒸腾下迅速干涸、龟裂,如同丑陋的伤疤。赤红的眼窝死死盯着地上那滩翻滚、碳化的污秽,又猛地转向蜷缩在木桩下仿佛死去的土根,最后落在狼狈不堪的骨筹身上。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带着被亵渎的暴怒、邪力失控的躁动,以及一丝……被强行打断“进食”的、更加深沉的贪婪和残忍!
“你……” 草叶枯涩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烈的杀意,“……想……替……他……死?”
骨筹浑身剧颤,如同筛糠。他挣扎着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粘稠的血污石板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王……王息怒!那……那老奴……是奇物!是王您发现的奇物!他的魂……他的画……是献给神最好的祭品!他……他不能这样死!他……他的魂……应该被炼入……炼入……” 骨筹深陷的眼窝猛地抬起,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指向祭坛远处——那是部落核心区域的方向,隐约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敲击声和滚烫的气流!
“……炼……入……‘王……权……之……鼎’!”
“王权之鼎”!草叶倾尽部落之力、熔炼收缴的所有铜器、甚至包括秦霄时代遗留下来的部分青铜工具、正在铸造的象征至高权力的重器!
草叶赤红的眼窝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滔天的杀意被骨筹这个疯狂的建议稍稍打断。他枯槁的眉头(如果那能称之为眉头)死死拧在一起,似乎在权衡。土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奇异混乱的灵魂波动,确实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更是稳固他此刻躁动邪力本源的潜在“良药”。就这样一剑劈死,确实……太浪费了。将其魂魄连同那亵渎性的荒诞图谱一起炼入象征永恒权力的铜鼎……似乎……更有价值?
“哼!” 草叶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冷哼,手中邪剑的嗡鸣和赤芒缓缓收敛,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并未散去。枯爪缓缓抬起,指向蜷缩在木桩下、如同破麻袋般的土根。
“拖……去……‘铜……炉’……”
“……让……他……看……”
“……看……看……铜……块……是……怎……样……换……走……自……由……”
“……看……够……了……”
“……再……送……他……的……魂……入……鼎!”
枯爪又猛地指向跪伏在地的骨筹,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
“……你……带……路……”
“……若……再……有……差……池……”
“……你……的……魂……”
“……就……先……他……一……步……去……烧……鼎……火!”
骨筹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浑身瘫软,只剩下拼命磕头的力气:“谢……谢王不杀之恩!谢王!”
土根被两个剑卫如同拖拽死狗般,从冰冷粘稠的血污中拖起。他枯槁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反应,只有口中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暗红污血,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断续的痕迹。那张浸透了“神脂”和血污的树皮图谱,被一个剑卫厌恶地用脚踢开,翻滚着落入了祭坛边缘的阴影里,如同被遗弃的垃圾。
他被拖拽着,穿过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祭坛区域,走向部落深处。越靠近核心,空气中的温度急剧升高!寒风被滚烫的气流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炭火味、铜矿石被高温灼烧后特有的金属腥气,还有一种……更加浓烈的、如同牲口被驱赶进屠宰场前的汗臭与绝望!
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咚!咚!”敲击声越来越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灼人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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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抵达了部落核心——巨大的露天冶炼工坊。 这里如同地狱的熔炉。
中央,是一个用巨石和厚厚耐火泥垒砌的、如同小型火山口般的巨大熔炉!炉口烈焰翻腾,喷吐出数尺高的赤红火舌!炉内,暗红色的铜汁如同粘稠的岩浆般翻滚、冒泡,散发出足以融化金属的恐怖高温!炉壁被烧得通红,不断有融化的石泪和矿渣顺着炉壁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凝结成狰狞的黑色瘤块。
熔炉旁,十几个巨大的兽皮鼓风囊,由几十个枯瘦如柴、浑身被汗水浸透、皮肤上布满烫伤和水泡的奴隶,用尽生命般疯狂地踩踏、拉扯着!每一次鼓动,都带来沉闷的“呼啦”声,将大量空气压入炉膛,让炉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踩踏鼓风囊的奴隶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麻木,每一次踩踏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远处,是巨大的石砧!几个上身赤裸、肌肉虬结却布满新旧烫伤疤痕的壮硕奴隶,挥舞着沉重无比的青铜巨锤,正疯狂地捶打着一块刚从炉中取出、散发着刺目红光的巨大铜锭!每一次巨锤砸落,都发出震耳欲聋的“铛!!!”巨响!火星如同暴雨般向四周飞溅!灼热的铜屑和滚烫的汗水混合着,滴落在奴隶们布满疤痕的皮肤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他们如同不知疼痛的机器,在监工鞭子的驱赶下,重复着这毁灭性的劳作。
空气中,热浪滚滚,硫磺和金属的腥气浓得化不开,还混杂着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奴隶汗水蒸发的酸臭味、以及一种……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绝望!
熔炉正前方,一个巨大的沙坑已经挖好。沙坑中央,放置着一个用特殊耐火泥精心塑造成型的巨大鼎模!鼎模古朴厚重,表面刻满了扭曲、狰狞、象征着草叶邪力的图腾!鼎模周围,已经用融化的铜汁浇筑出了巨大的鼎足,如同巨兽的爪子般深深嵌入滚烫的沙土中!
这里,就是铸造“王权之鼎”的核心!
草叶枯槁的身影并未跟来。他被土根那亵渎性的“神脂”泼面,邪力躁动,急需在镜鉴下“安抚”。骨筹深陷的眼窝扫视着这片灼热的地狱,身体因高温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指向熔炉附近一片稍微“凉爽”些(相对而言)、堆满了各种粗糙铜矿石、破碎的旧铜器(包括一些秦霄时代遗留的青铜工具碎片)和废弃模具的角落。
“扔……扔那里!” 骨筹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剑卫的畏惧,“让……让他看看……这些铜块……是怎么来的……”
两个剑卫如同丢垃圾般,将软绵绵的土根扔在那堆散发着金属腥气的矿石和废料旁。滚烫的地面透过单薄的破麻衣灼烧着他的皮肤,但他毫无反应,如同真正的尸体。
骨筹看了一眼蜷缩在地、气息微弱的土根,深陷的眼窝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利用对方暂时保住了自己性命的侥幸?他不敢久留,在监工头目凶狠的目光催促下,匆匆离开这片灼热的地狱,去向草叶复命。
土根枯槁的身体蜷缩在滚烫的矿石堆旁。灼热的气浪炙烤着他,浓烈的硫磺和金属腥气冲入他的口鼻。背上的鞭伤、被“神脂”烫伤的手掌、撞在木桩上的内伤,所有痛苦都在高温的蒸腾下变得格外清晰。然而,更清晰的是意识深处那片永恒的冰冷——冷藏库的白霜,覆盖着血锈的医疗设备,冰封的“自己”瞳孔中倒映的原始礼器……这一切,与眼前这翻滚的铜汁、飞溅的火星、奴隶麻木的哀嚎,形成了最惨烈的冰火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