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烹鲜

草叶把九名穴熊祭司的头骨铺在祭坛底部，颅腔内灌满融化的赤铜。 “权柄如刃，握剑必承其重，”他剥下阿骨被烫融的背皮裹住剑柄，“皮骨成鞘则王气凝魂。”

 秦霄踏着人鼎的颅骨走向炉火时，九柄青铜短剑同时在火焰里凝结成脊椎扭曲的鬼影。

 当秦霄的右手被青铜剑柄烫穿掌心时，剑身淌下的铜液里浮出三十二张矿奴痛苦嘶吼的面孔。

 枯骨磨成的剑尖挑起第一滴凝固王血时，穴熊部落的神杖在祭坛上自行断成三截……

 沟壑部落中心新筑的祭祀坑内壁黝黑如焦炭，尚散发着浓烈的骨灰硫磺气。九颗被清理干净、但犹粘连着经络碎屑与干涸脑浆残迹的头盖骨，被依次铺在冰冷的坑底夯土之上，呈扭曲的放射状排列。眼眶、耳孔、鼻腔深处仍能看到粘连的污血残块。每一颗颅腔内，被熔成炽热金红流浆的赤铜带着火焰特有的灼烈气息，缓缓灌注。赤铜熔浆流淌在颅骨内壁上发出“滋啦”的焦响，迅速凝固，将那空荡的颅腔空间填塞成一个扭曲凝固的、内部嵌入粗糙人类骷髅内腔形状的——铜石！

 祭坛深处那令人窒息的焦炭与硫磺气息如同凝固的黑色油脂，紧紧裹挟着所有在场者的肺腑。草叶枯槁的身躯如同吸附在祭坛边缘的一缕幽魂，浑浊的眼窝穿透弥漫的烟尘，锁死了坑底那几颗如同熔铸了骷髅鬼影的铜石头颅。枯槁如焦柴的唇无声翕动：

 “‘权柄……如……刃……’”喉间挤出如同石块摩擦朽骨的震颤，“‘握……剑……必……承……其……重……’”

 枯爪猛地探向身后。一个沾满湿滑黏液、犹自微微抽搐的巨大血袋被力士递入他手中——那是刚从炉坑边拖下来的、阿骨脊背被高温与铜液烫脱下来的整张皮！厚韧的皮上粘连着大片被烫熟、凝固的脂肪油膜和焦糊破裂的肌肉纤维组织！边缘处甚至还连着几缕被强行撕拽下来、带着烫融撕裂痕迹的背肌断端！一股浓烈的皮肉焦糊与熟油混合的恶息扑面而来！

 草叶的枯爪攥紧那滚烫粘腻的人皮，如同握着一块刚从热油里捞出的腐肉！粘稠凝固的油脂和半熟的肌肉组织沾满了枯掌的纹隙。他猛力将整张粘连着油腻熟肉的烫皮，狠狠裹向祭坛石台上并排放置的一柄尚未完全冷却、通体幽黑泛着冷铁的寒光的粗砺青铜短剑剑柄处！

 “滋啦——！！！”

 滚烫剑柄与人皮粘稠脂肪触碰的瞬间爆发刺耳尖鸣！浓烈的焦臭味爆开！

 枯掌压着被高温灼烫的熟皮，如同揉面般在剑柄上狠狠揉捏、按压！强力将剑柄每一个棱角和缝隙都塞满粘稠的脂肪油膏！厚韧的人皮在巨大的力道下扭曲变形，与刚凝固尚有余温的青铜剑柄强行粘合冻死在一起！粘稠的皮膏混合物在高温和挤压下渗入剑柄所有的缝隙！

 “‘皮骨……成……鞘……则……王……气……凝……魂……！’”

 枯槁的身体缓缓转向那通往炉火核心的坑道入口。秦霄的身影正踏着燃烧的灰烬行来。他沉重的皮靴踩过坑道边缘铺着的、新挖掘坑炉时尚未运走的残破人鼎（那些被用作熔炉人柱的陶鼎碎片）。巨大的鼎身碎片边缘锋利如刀！一只被高温挤压碳化、深陷在鼎腹内部陶壁上的枯缩头骨，被他皮靴碾过！“咔嚓！”一声脆响！朽化的颅骨与陶片一同碎裂！骨渣与黑色陶粉混入泥泞！

 一个！

 两个！

 三个！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头颅陶片的脆裂声，每一步都留下炭黑脚印与骨屑的碾痕！他踏上坑道尽头那片被三十二座炽烈坑炉环绕的、唯一还勉强未被烟灰彻底覆盖的石台！

 炉火嘶吼！烈焰如万千金红毒蛇从深坑内向上猛烈喷吐！巨大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就在秦霄的脚步踏上石台边缘的瞬间——

 九口熔炉内壁被烧融成暗金色流浆的滚烫铜液如同被无形巨爪搅动！猛地激荡翻滚！

 “嗡——！”

 低沉的金属嗡鸣震动着每一寸土地！炉内翻滚金红浆浪之中！九道狭长、锐利、如同淬火之毒蛇的凝练乌光猛地从熔浆深处向上凝聚、弹射而出！

 唰——！！！

 九柄通体乌黑如同噬尽光线的金属短剑！带着初铸成型的滚烫灼息，从熔浆火海中猛地悬浮腾空！凝固在距离沸腾熔浆炉口上方三尺之高的虚空之中！剑身无光！却折射出周围扭曲的火焰！每一道剑脊在火焰跃动下都隐隐可见扭曲盘绕、如同地狱深渊被抽出的脊椎骨般的诡异纹理凸起！剑锋森然划开热浪！如同九道被钉死在虚空中的、怨毒凝视大地的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