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毛毛虫 作品

第314章 巨炮

穴熊城墙高耸难攻,秦霄从陶鼓声中突发奇想。 他下令拆解三座盐窑,将厚重窑砖改造成原始的陶管巨炮。

 第一次试射,石弹飞越不过三丈便凌空炸裂,飞溅的碎片瞬间削掉七名填炮匠人的上半截身子。

 第二日,又是三尊陶炮炸膛,二十名工匠在轰鸣中化作喷溅的血雾。

 “人填不尽,陶炮不休!”秦霄踏着满地残肢下令。

 第三轮,裹着湿泥的石弹终于发出沉闷的怒吼,狠狠撞碎了穴熊部落的骨门!

 陶炮的轰鸣尚未散去,匠作区却已燃起反叛的狼烟。

 “祭师神谕,妖器必遭天谴!”草叶幽幽的低语点燃了绝望。

 三百名满手血泡的匠户举起火把,高呼着冲向秦霄的营盘……

 暴雨停歇了多日,但沟壑左翼那场溃败的盐泥塘仍未干透。深褐色的烂泥滩里,半凝固的血浆与盐卤结成令人作呕的污秽硬壳,被踩碎的陶片支棱着锋利的边缘,仿佛大地溃烂结痂后留下的暗疮。溃兵践踏盐田的耻辱如同一把钝刀,在沟壑的脊梁上来回锯割。秦霄立于一道新挖的、更深更宽的壁垒之后,冰冷的视线穿透晨雾,凝在远处那片狰狞的阴影上。

 穴熊部落的围墙。那不是沟壑用泥坯和木栅堆叠的简易工事,是用粗大的原木深深夯入地基,外面又层层累叠着打磨光滑的巨石和无数根粗如手臂的猛兽腿骨,夹杂着干硬泥浆砌成的怪物。灰黑、嶙峋,高度足有三丈,如同伏在丘陵顶端的巨兽骨架,透着坚硬、蛮荒和睥睨的压迫力。顶端插满了削尖的兽角骨矛,在晨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岩虎被陶盾砸成肉泥的脚踝,盐田泥淖里的溃败,连同这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共同凝固成了压在沟壑呼吸之上的巨石。

 营地一角,巨大的陶鼓被皮索紧紧悬挂在木架上。这是草叶的手笔,那蒙着厚厚硬皮的鼓面,用不知名的污血涂抹着扭曲的纹路,似乎时刻有冰冷阴祟的气息从里渗出。两名神情麻木的力士,赤裸上身,肌肉坟起,汗水顺着肋骨的沟壑流淌。他们按照草叶那套诡异、压抑的调子,轮动沉重的木槌,沉闷的鼓声有节奏地在营地炸开:“嗵……嗵……嗵……”每一次敲击,都像直接捶打在人的心脏上,让空气沉甸甸地向下压。战士们眼中残留着左翼溃败的阴影,在这沉重鼓点的催促下,麻木地搬运着石块、木料,加固着防御工事。动作僵硬,带着一种被无形鞭子抽打的驯服与深藏的疲惫。

 秦霄站在壁垒高处,青铜面具覆盖下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片死寂冰冷之后,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充满胁迫与诅咒意味的鼓声搅动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他忽然抬起手,身后的亲卫立即用力一锤敲在传令铜锣上。

 “当——!”

 刺耳的金属锐响猛地撕裂了沉闷的鼓点。

 营地为之一静。鼓手愕然地停下了木槌,连带着所有劳作的沟壑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茫然地望向高处那道身影。空气仿佛凝滞了瞬间,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敲打着耳膜。

 “拆!”秦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营地每一个角落,“盐田以南,一、二、三号盐窑。拆!”

 命令简洁得毫无波澜,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负责监工的小头目们惊得几乎跳起来。拆窑?!那是沟壑如今能产出救命白盐的根基!没有了盐,拿什么抵御穴熊下一波的猛攻?拿什么去交换部落过冬的皮毛和食物?恐惧压过了敬畏,一个头目猛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泥土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人!不……不能拆啊!盐,盐……”

 “呛啷!”一声刺耳的摩擦鸣响!一道青铜的寒光如同来自九幽的闪电,撕裂了空气!

 秦霄甚至没有扭头。

 他的亲卫队长,那个名叫屠的老兵,身体在他话音未落时便已经化为一道疾影冲出。快!如猛兽扑杀!在跪倒的小头目刚吐出“盐”字的尾音时,青铜短剑带着破空厉啸,已然毒蛇般精准地贯入他的咽喉!

 血箭带着灼热的气息从撕裂的喉管中激射而出,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暗红轨迹,“噗嗤”一声洒在旁边监工惊惧扭曲的脸上。尸体软软仆倒,喉部一个狰狞的血窟窿兀自汩汩涌出带泡沫的血沫,迅速在泥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拆。”秦霄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冰河下涌动的水流,透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全部砖块,运至匠作区。明日此刻,我要见到十架‘陶炮’。做不出来,匠作区所有人,骨为炮楔。”

 死寂。整个营地被冰冷的恐惧死死攫住。比鼓声更令人窒息。片刻,那些监工才如梦初醒,带着沾满冷汗的恐慌与劫后余生的后怕,连滚爬爬地嘶吼起来:“拆!快拆窑!搬砖!搬砖啊——!”

 沟壑的盐田边缘,三座依着小缓坡而筑的巨大筒形盐窑沉默矗立。窑顶的烟道口还积着雨水的污迹,坑洼的窑壁爬满燃烧烟熏留下的厚重黑鳞状焦痕,散发着混合草木灰烬、盐卤气味的独特气息。这是沟壑盐业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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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工们脸上还残留着方才杀鸡儆猴的血渍和惊恐,挥舞皮鞭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抖,却驱动着奴隶和工匠们如蚂蚁般围向盐窑。巨大的陶锤被绳索绞紧吊起,“轰!”一声砸在窑壁上最脆弱处!裂纹瞬间炸开,簌簌的灰土飞落。有人则用磨尖的硬木凿子,对着裂纹边缘猛力撬击。“咔啦——嚓啦——!”沉闷的破裂声不断响起,厚实沉重的窑砖一块块被从坚硬的窑体上剥离、撬下。 烟雾弥漫,灰尘沾满汗水变成了泥浆,在奴隶们精赤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污痕。壮劳力将撬下的窑砖用粗麻绳或简陋藤筐兜起,喊着沉重的号子,将其拖向沟壑最深处那片由破旧窝棚组成的匠作区。每一步都踩在被污渍浸染的土地上,每一步都留下喘息和汗水浇出的印痕。

 匠作区,已成了巨大窑砖的坟场。刚卸下的窑砖堆叠如山,散发出余烬与泥土混合的微温气息。老匠首骨山枯槁的身躯半跪在一块断裂的窑砖前,沟壑纵横的手抚摸着上面被高温煅烧后留下的细密孔洞和不规则凸起,又用指节试探着敲击砖体,感受着那粗重、带着些微喑哑的硬度回响。每一次触碰,他花白的眉头都皱得更深一分。这些用来装盐卤凝盐的砖,根本经受不住高温冲击!

 “大人,”骨山的声音沙哑如同枯木摩擦,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望向身旁刚被匠户抬过来的另一尊巨大陶鼓——这是按秦霄命令专门找来的制炮核心部件,“这陶鼓鼓身…太薄,鼓腹又圆得太正…受不住…受不住猛力啊!”

 旁边一个赤着上身、年轻些的匠户接口,脸上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就算用泥混着草筋再厚厚裹一层鼓壁…可那些最大的窑砖,厚是够厚,棱角又太甚,怎么箍成一个整圆炮筒?一炸,只怕裂缝就从棱角处撕开……”他的话淹没在周围工匠压抑的喘息中。窑砖砌成的巨大空心圆筒勉强立在匠作区中央,几处砖块连接处歪斜得厉害,缝隙里露着干硬的泥浆填充物,像一个粗制滥造、站不直的丑陋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骨山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无奈和畏惧都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猛地抓起一把湿泥和早就捣好的硬韧草筋纤维,狠狠地拍在那巨大的陶鼓外壁上!泥点溅上他枯槁的脸颊和汗湿的胸口。

 “裹!里外三层!湿泥草筋裹起来!缝…用窑砖再箍!箍紧!” 骨山的嗓音爆发出一种濒死般的嘶哑,眼神却绝望地穿透周围工匠,“快!手脚都麻利点!砸实!箍紧!想活命…只能信手上这泥巴和草了!”

 所有工匠如同被鞭子抽醒的死鱼,扑向那泥堆。他们抓起湿冷的泥巴,狠狠摔打在圆桶般立起的陶鼓外壁,再用沾满厚泥和草屑的手疯狂捶打、抹平。汗水滴落泥浆,砸出一个个小小凹陷,又迅速被新的泥浆覆盖。有人扛来新到的巨大窑砖,用浸水的牛皮索死死缠住砖块边缘,在泥筒外侧尽力箍紧,“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带着濒死的拼命,在匠作区上空沉重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压在骆驼背上的稻草。

 “点火!”屠的声音在匠作区角落的空地上炸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铁硬。

 场地上,一尊被湿泥草筋厚厚包裹了三层、外围粗窑砖勉强箍紧的原始“陶炮”斜斜指向旷野。它像一截被粗暴嫁接的巨树躯干,歪歪扭扭,遍布粗糙的接口和裂痕状的泥印,散发着泥土的腥气与草汁的微涩。

 炮口下方掘开了一个简陋的土坑,里面填满了烧得滚烫、正冒着炽白热气的新鲜草木灰。几个光着膀子、只披着破麻布的填炮匠户早已被熏得满头满脸黑灰,汗水在黑灰中划出几道狼狈的印迹。听到命令,几人同时将手中沾了水的长木棍前端猛地捅进那灼热的灰堆中!动作齐整,带着孤注一掷的迅捷。

 沾了水汽的木棍前端一旦接触高温灰烬,“呼哧!”一声!瞬间被点燃!明黄色的火焰猛地舔舐出来!

 “放!”屠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引燃的木棍。

 棍尖的火苗被迅速伸到粗陶炮的后膛预留小口。那里填塞的是草叶带来的巫药配方的混合颗粒——不知是硝石还是什么矿物质与木炭粉末的粗糙混合物。火星落入。

 瞬间的死寂。

 “嗤嗤……”引线受潮般的闷哑燃烧声微弱响起。

 屠的拳头握紧。

 就在这点微弱声响即将燃尽的刹那——

 “轰!!!!!!!!!!!!!”

 一声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撕裂混沌的巨响猛然爆开!仿佛整片天空和大被猛兽一口咬碎!

 那声音不是从炮口发出,而是粗暴地撕碎了泥胎砖墙般的炮身!

 橘红色的巨大火团和翻滚的浓烟瞬间吞噬了陶炮!无数破碎的、燃烧着的、滚烫的泥块和粗陶碎片,混合着窑砖被炸裂的尖锐棱角,如同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暗器之雨,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四面八方高速崩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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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离陶炮最近的七个填炮匠首当其冲!他们的身体如同脆弱的陶俑被巨锤砸中! “噗!噗!噗!噗!”

 利刃割断厚厚草席般的闷响密集地连成一片!血雾如同炸开的汁液,瞬间弥漫了炸点核心!

 一个站在右前方的匠人,他惊愕的头颅连同半个肩膀被一块门板大小的燃烧陶片斜斜削飞!剩下的断颈和胸膛像一个被掀开了盖的血壶,向上喷射出足有数尺高的滚烫血浆!

 一个左后方的倒霉蛋被三块燃烧的窑砖棱角同时击中!一块贯穿了他满是汗水的胸膛,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带飞,像破烂布偶般摔在数丈之外,脏腑碎片从胸腔破洞里甩出,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另外两块砖棱如同地狱獠牙,一块狠狠楔进他的腹部,另一块则嵌进了他下跪姿势的大腿根部!